今天真怪,没有下雪(在我的卧室里
下过几场,但没人注意,来访者认为
那是洒落的洗衣粉)。天始终晴朗,像
戒严后的八区,异常干净,连那桤叶 都躲在邮筒后面,窥视大人物的降临
红色的布匹太少(遮不住所有灰黑的
建筑)。油漆店里,橘红、粉红那样的
也已售罄(厄运的数量正与此相反) 我蛰伏在小监狱(这是我对寒舍的
爱称)里,看书:汉尼拔看见比利牛斯山
的一场雪。头颅沉思着,一只虫子
从耳朵钻出去:里面的书架整整齐齐 盖着厚厚的灰尘,没有翻动的迹象
(看不出他的微笑,有枯萎的意义)
我久久不说话,像多神论信仰化身
挥挥手,仿佛向幽灵发出逐客令 但压力却在增加,星斗在减少,在暗
我的手指已能数过来(我的那颗行将
辞世)。我对植物更有兴趣,譬如栎木
陈旧的香气,“是种点缀”,我深知奥妙 我想起一个转折词,我喜笑颜开,请客
在驿馆里,把灰尘召集在身边,摩娑
他们的头皮。他们仰着绿脸:你怎么能
不说话?(我会说的)“圣母玛丽亚!” 199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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