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郡主要修复得整整齐齐地回到赵曼先生家里去,继续做她的中尉夫人。赵飞燕姐妹就只好回到了亲生
父亲冯万金的怀抱。一位母亲宁愿放弃做母亲的天职，宁愿继续回到没有性没有爱的牢笼里去，只因为作为
一个女人，即使是个郡主，也没有权利和能力超越她的丈夫生存。离开了丈夫，她就是一个荡妇。在这一点
上，赵飞燕姐妹也并没有什么进步。在皇帝丈夫的庇护下，她们是万人之上的尊贵宠儿，离开了丈夫，她们
也就是两个小妖精。
　　我想顺便和大家猜想一下，在那种年代，什么情况下女人才能够离开她的丈夫。唐传奇里有一篇柳毅
传，说一个小龙女嫁到远方，被丈夫一家欺辱，整天牧羊为生。柳毅代她传书给娘家人，最后娘家叔叔动用
暴力杀了小龙女的丈夫，把小龙女解救回来，到最后当然是嫁给了柳毅。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你得是一位小
龙女，并且还得有一位敢做敢为的叔叔，才能够离开丈夫生存。我以前非常喜欢听一些小仙女的故事，一个
普普通通的男人遇到了仙女，两人一起生活了几年，最后仙女因为仙界的一些事情不得不离开。小仙女的故
事告诉我们，一个小仙女是可以以另外一个世界的法则为借口离开她的丈夫的。蒲松龄的聊斋里离开丈夫的
故事比较多。比如小翠，一个女妖精，自愿嫁给了一个傻子，自然把傻子的傻病治好了，最后忍受不了婆婆
的误解，还是离开了她的丈夫。小翠的周到之处在于，她在自愿嫁给这个傻子之前就已经想好了退路，把自
己的容貌变化得跟傻子将来的妻子一模一样，丈夫再娶后，以为小翠回来了。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妖怪是可
以离开丈夫的，但是也不能显得太过薄情。蒲松龄喜欢说缘尽，这个缘尽跟我们现在经常挂在口上的那个缘
尽不同，它是拿佛教做借口。即使是仙女或妖女，离开她的丈夫也不能以不喜欢为缘由，她得说缘尽了，就
是说她和他之间的事情是天定的，分分合合跟她没关系。
　　大唐时期中国还有一点女权，大唐的公主几乎是凌驾于丈夫之上的，她们可以挑选丈夫，也可以不喜欢
丈夫（就这样，还有一个醉打金枝的故事，告诉女人，即使是公主，你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在其他朝
代，即使是小龙女，嫁什么也就是什么了，没什么好挑的。要挑女婿，得到青楼里，看那些莺莺燕燕们，因
为脸上早就写上了不贞二字，散尽贵公子的钱财再把你一扔，那是职业要求。但是你是流莺又想从良就不行
了，像杜十娘那样，偷偷摸摸准备一箱珠宝，还得准备着被丈夫抛弃。自由或清白，你想要哪样？不如浑浑
噩噩自由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