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翼又开始吃冰,他只想从这张桌子边一跃而起,用他的娃娃头撞碎银座的大玻璃
门,然后满身是血地跑回家去。但他不能,叶玲说得很对,他什么事都敢做,而且经常
有用枪打断自己手腕的冲动。他想去感觉子弹进入身体的滋味,但他不能,他想一把抓
住叶玲的头发把她整个儿按倒在地上,一拳把她打昏再与她合为一体。但他不能。他想
抛开压在身上的一切工作。停止去算计那些一直尊重他的南三儿、刘楠和八珍,全心全
意的去学习,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考一所最好的大学,他不能。他是铁翼、是五哥。他
必须做所有五哥该做的事去维护家族的荣誉。他突然发现,自己从没想要过任何东西,
因为没人教他怎样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铁翼抬起头,望着叶玲,他已有足够平静的
心态去注视她:"再来一杯咖啡?"
"咦?你怎么突然正常了呢?" 纯洁天真的笑容荡漾在铁翼的脸上:"因为我终于想通了,你是一个警察,对你非
礼之后肯定会被抓起来。五哥如果因为这种罪名被抓起来。那么东山的声望就会一落千
丈,我负不起那个责任。所以,无论我是多么的想,也不能碰你半根毫毛。既然你是碰
不得的,那么就多看几眼,免得心理太不平衡。啊,也许,占有你是每一个见过你的男
人的梦想。这样去考虑的话,那我的人格也就显得并不十分卑鄙。每个人都这样,为什
么单单认为我自己是坏人哪?更何况,第一次见到你就口口声声说出要非礼你这种实话
的人一定不多,也许我是独一无二的一个。这又表明我不是什么伪君子,而是一个正直
且又诚实的人。我既然这么伟大,那么又有什么是我不敢面对的呢?" 叶玲对他伸伸舌头,做了个鬼脸:"第一,不要装出一副十分文明的样子,说什么
'非礼'之类的隐晦的词句。不文明的词早就说过了,谁都认为你是个流氓,装是装不
住的。这就导致第二,你根本就是个伪君子,成天撒谎吊屁,那里谈得上什么正直而又
诚实?第三,不要以为你是五哥,这个社会上就只有你一个人才可以嚣张。说要强奸我
的人你并不是第一个,而且那些人比你更有魄力,不但说,而且还要动手动脚。只不过
是因为我这个人的功夫很好,命也很好,所以才没给坏人以可乘之机。我遭到过四次袭
击,有三个人被我自己打退了,最危险的一次我又被一个虽然嘴里不说,但实际上是真
正的,正直、诚实而且善良、勇敢的人救了,所以你别自以为是。" 铁翼握紧双拳,恶狠狠地瞪着叶玲:"我怎没赶上那次救你?那个人是谁?你有没
有以身相许?!" 叶玲的脸涨得通红:"去你的,姑娘媳妇都分不清,你还混个屁呀。" 铁翼笑起来:"外面都说,姑娘媳妇一个样吗。我才十七,怎么分得出?而且我跟
你说,去年十月里的一天,我真的救过一个女孩子。" 叶玲无可奈何地望着他:"怎样跟你说你才能明白?全世界人都知道你不是好人,
你能不能不往好人堆里挤?你出去问问,全市三百万人,信你这句话的有几个?我估计
除了你妈妈之外决不会有第二个人相信,连你爸爸都不会信你的。" "那是真的!"铁翼瞪大双眼为自己辩解。 "好啊,真的。我问你,什么时间?" "我过生日那天。" "你过生日是哪天?" "十月,十月,十六号吧。" "自己生日是那天你都记不明白。" "我过阴历生日吗,每年都要去查。" "就算你有理。几点?" "几点?天黑的时候吧。" "废话!什么人那么嚣张,敢在大白天干那种事?我被袭击过四次,就没一次在白
天。" "我没看表。" "好。那么,什么地方?" "树底下。" 叶玲放声大笑,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她的右手握成拳头,拼命的砸着桌子:"五
哥呀,五哥,算我求你了,你别再说大家知道的事情,说点我们不知道的行不行?" "我从没去过那里,我怎么知道那是哪里?"铁翼也发现自己的好笑之处,那是真
的吗?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可是,可是为什么他会清楚的记得那里的景象? "能不能不闹?这个城市里还会有你五哥没涉足过的地方?" "那里,那里又一个石雕的牌楼,"铁翼抬起眼,望着天花板,努力地回忆,"那
个牌楼有三到四米高,不是,是六到七米。那下面好像还有一只石头狮子,还有很多乱
石。" "你有没有搞错,那里叫风园,是城里最有名的一处古迹,你敢公然对我说你没去过那里?你唬我?" "风园?就是礼部侍郎墓?" "是不是礼部的我不知道,不过的确是侍郎墓。好了好了,你别逗我玩了,我有些
问题要问你。"叶玲的脸上浮现出疲惫的笑容,象是一个看着淘气的弟弟的大姐。 "你等等,风园,凤院。不错,不错。"铁翼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一定是弟兄们
喝得舌头都大了,把凤院说成了风园,也许是出租司机听错了,那么确实有这么一件事
啦?如果真的有这件事,自己是怎么到家的哪? "喂,别装出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我有事要问你。"叶玲用手在他的眼前轻轻挥
动,那手白得透光,似乎在唤着铁翼的心神。于是,铁翼的思维马上从过去跳回到了现
在,用看门狗特有的那种忠实的目光望着叶玲:"你问。" "东山凤院是不是收山了?" 铁翼的心就象被针刺到那样的通。他知道这个警察来找他一定没什么好事,但他一
直不让自己去想。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是五哥,为什么、为什么她是个警察。 "怎么不说话?你生气了是么?"叶玲悄声地问,她的眼中再次出现焦虑的目光。 "没有。没有。"铁翼点燃一只烟,"没生气,你是一个警察,当然要问我这个问
题。只是,只是我不是什么五哥该有多好?" 叶玲很认真地看着他,过了许久:"你如果不是五哥的话,我根本就不用来这里找
你。" 铁翼点点头,把烟扔进茶中:"是这么回事,我要告诉你两件事。第一,凤院是收
手了,我是凤院的最后一个仲裁人。以后凤院将不去过问任何与我们无关的事。第二,
这将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我不想再见到你。" 叶玲那张美丽的脸就象被人砍了一刀,她呆呆地望着铁翼,半张着嘴,说不出一句
话。铁翼有一种要发疯的感觉,他无法去面对叶玲如此凄凉的表情:"我不愿意再见到
你,你长得太美,勾起我无尽的向往。再见到你我就有可能爱上你,有可能为你抛弃一
切,有可能去做任何你想要我做的事,甚至背叛我的家族。凤院的人都不能有强烈的欲
望,我们必须清心寡欲。因为凤院是我们的根基,是我生长的地方,那里有所有爱我的
人和我爱的人。我的追求,我的向往都不如它重要。我必须做到随时用我的血,我的生
命去为他做任何事。凤院的生活就是我的生活。我一直在想,也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我还
没有年轻过就老了,为什么只有十七岁的我会有这么多的责任感,为什么在我的心中我
永远是最不重要的人。见到你之后,叶玲,见到你之后我终于懂了。那仅仅是因为凤院
的所有人都不曾年轻过,都有太多的责任感。这是我爷爷创造的荣誉,他是一个神话故
事的主角。我们也不得不去维护那个并不美丽的神话。我不想再见到你,你长得实在太
漂亮,是我想得到的那一种女人;我不想再见到你,你可以勾起我童年时的一切美好回
忆。不知为什么,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认为你是一个我十分熟悉的人。也许前世我就
见过你,如果我曾经体验过爱情的话,我会说我爱上了你。但我没体验过,所以我不相
信,也绝对不会认为那是爱情。" 叶玲的脸转向窗外:"我一直想写一部关于女警官的小说,在故事中,她爱上了那
个最坏的坏人,最后,她杀了那个人,也杀了自己。那本书里,该有一个传奇的故事,
那个故事在说,人类本是男女一体的。他们可以知前晓后,可以呼风唤雨,可以做一切
神可以做的事。于是,神便怕了,用一柄利斧把他们劈成两半,散在世界的各个地方。
于是他们便去寻找自己的另一半,故事中说,当他们找到自己的另一半时,相互间什么
都不用说,便可以认出对方。这是我十四岁的时候听到的故事,你说它美吗?" 铁翼注视着叶玲忧伤的面颊,他听不懂这种故事,但他只有点头。 "如果我保证以后不再问你类似的问题,只要你象看朋友那样的来看看我,你会来
吗?" "有人害我!"铁翼把外套从身上扯下来扔在地上,用手擦了擦冰冷的前额对着穆
华怒吼:"把陆仁找来!" 陆仁很快走进客厅,铁翼烦躁地吸着烟:"陆仁,你马上给我派人去查一个实习警
官叫做叶玲的女人。"他弹掉烟灰:"我要知道她从出生到现在所有的情况,我给你七
天的时间,你知道七天的时间就意味着我不想看到象南三儿等人那样的粗枝大叶的
东西。那意味着除了她在三岁的那一年用过多少尿布我不想知道以外,所有的事情。
包括她的第一个男朋友的名字。你要着重去查她现在在公安局立负责什么样的工作和,
她有没有心理变态是不是个花痴可以爱上每一个象我这样的莫名其妙的人。"而后他抛
下满脸疑惑的陆仁走回自己的屋子。 陆仁走出大门给四哥挂电话:"花连,铁翼让我去查叶玲的事。" "啊。"花连随随便便地回答,"叶玲?她现在在做什么?" "是个实习警员。" "我记得,他爷爷是位中将吧。我想,我们应该一定没有她的资料。" "那,那我安排穆华去查?五哥给了我七天的时间。"陆仁很为难。 "这么久?我给他们几个挂个电话,完了再说吧。陆仁,铁翼怎么突然对叶玲感兴
趣?" 陆仁笑了:"我想一定有很多原因,那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子。我会马上派人去
查五哥为什么对她感兴趣的。" "也好。但可能查不出来,他的确有很多原因可以来解释他为什么突然对叶玲感兴
趣。铁翼在家吗?" "他在自己的屋子里。" 花连沉默了一会:"他突然对一个未来警官一位中将的孙女感兴趣那并不是什么好
现象。你说是不是。" "是。" "你马上来一趟吧。" "这样最好。"陆仁放下电话,让刘文拉他去银日大厦。 铁翼闷在房中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想摆脱掉叶玲的影子,但他不能。终于,他忍不
住跳起来冲到楼下:"穆华,去叫刘文。" "文哥跟仁哥走了。" "那么你来拉我去银座。" 吴郡发现五哥第二次风风火火地闯进门来,很是惊疑。但她知道,那不关自己的事
情。于是便面带微笑的迎上来:"五哥。" "清华在吗?" "她刚刚回来。" "麻烦你去问问她,她有没有空陪一位朋友喝咖啡。不,不喝咖啡,那东西不好。
是喝茶。" "请您稍等。" 喝下一杯茶之后,铁翼发现自己的心情平静了许多,叶玲的影子也渐渐淡去。这倒
不是因为茶很好喝,而是因为清华的美丽的确让铁翼忘记了自己的年龄。他站起身为清
华拉开身边的子,请她坐下:"您肯赏脸下来,真让我受宠若惊。" "你少虚头八脑的。你下午又领来一个人见人爱的女警察,有什么阴谋?" "下午?"铁翼一怔,"没有啊。" 清华气得笑起来:"你能不能表现出来一些优点?别一见面就撒谎。" "我没撒谎,下午我在学校上课。" 清华叫过吴郡:"你下午见到五哥的那位女朋友了吧,她长得怎么样?" "象画出来的一样。" 铁翼眨起眼:"年轻人要说实话,我下午来过吗?我根本就没来过,你是不是认错
人了?" 清华没理他,转过脸对吴郡说:"有大姐在不要怕他。" 吴郡撇嘴一笑:"是我认错人了,五哥下午没来过。" "唉,这话我爱听。"铁翼得意地拿起茶壶为自己续一杯茶。 清华对吴郡挥挥手,让她走开:"好,就算你下午没来。我问你,你来干什么?" "我想你,来看你。"铁翼的目光真诚,流露出缠绵的情感。 "你少拿姐姐开涮。没法面对现实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你说呀。" 铁翼摇摇头:"真没什么不开心的事,只是一个人很闷,出来走走,散散心。" 清华点点头:"好啊。但你坐在这里,一半的客人见到你就想跑,我还做什么生意
啊?而且你上次请我吃过饭,到这里来喝茶我怎么好意思收你的钱?到楼上去吧。" "不好意思收我的钱?那下午为什么她们收我钱了?" 清华白他一眼:"说漏了是不是?谁让你撒谎?就该收。再说,是你自己非要给不
可。你记住,我可是吩咐过你的单全免。再给钱要是被服务生们觅下我可不管。" 铁翼跟着她走到楼上。这里是清华的天地,墙上那幅巨大的写真像在告诉所有的客
人,这间屋子的主人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铁翼皱起眉很不高兴地问:"咦,为什么
这张照片比我家里的那一张漂亮?" "我警告你你别勾引老姐。" 清华为他倒上一杯茶,又取过一只烟灰缸放在他手边:"我这里怎么样?" "很好。"铁翼的确是这样认为,这间屋子很大,各种各样的家具随便地摆放着。
但布置得十分和谐,坐在这里有在自己家里才会产生的那种舒适感。 清华在他的对面坐下:"外面都说你要退出去,你吗?" "是啊,但不是我要退出去,而是凤院要退出去。" "你还愿意在里面混?别以为有凤院罩着你你就没事,早晚有一天也会把命混丢
了。"清华随便地坐着随便地端着茶,随随便便地望着他随随便便地说。 铁翼叹出一口气,让全身放松下来,靠进松软的沙发:"我根本就没有进去过。他
们要我接替坤哥胡作非为,然后借我的口宣布凤院不干了。其实,我根本就什么都不
知道。" 清华望着他:"不高兴吗?那是你的义务。" 铁翼表示同意:"是啊,那是我该做的事情。" "我不知道凤院为什么要退出去,但我知道每一个接替凤院的人都不会放任你们家
族的存在。到时候你一定要小心,你可能成为第一个被攻击的对象。" 铁翼很感激:"我知道,没事。" 清华点点头,认认真真地去喝茶。铁翼觉得这样很好。屋中温暖的空气裹着清华身
上淡淡的体香围住他,使他感觉到十分惬意。于是他把双腿也拿到长大的沙发中,让自
己平躺下去,并把烟缸放在胸口上。清华走过来把茶杯放到沙发旁,从他胸口取走烟
缸放在茶几上,并为他填满茶杯。铁翼长长的叹出一口气:"快考试了。" "学习很累是吗?" 铁翼苦笑一声:"学习不累,可是在背书的同时既要去算计别人又要防人算计,
那就太累了。对了清华,档案上说你的父母都在加拿大是吗?" "是花连写上去的吧?"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为什么不去?" "那里有什么好?" 铁翼随手掐灭香烟:"那里可以不去算计别人,也不会被别人算计。也许有一天,
我会跑到那里去躲起来。滑雪、游泳,也许还可以学一学怎样打高尔夫球。" "那是老头子们干的事。" 铁翼的双眼盯着天花板,他的声音中充满厌倦和疲惫:"我还年轻吗?永远都不会
了。对我来说,青春只有一年的时间。小的时候我天天向往着长大,可以象哥哥他们那
样,举起很重很重的东西。然后,一夜之间,我觉得自己长大了,可以真的象哥哥那样
替家里工作。所有的人都叫我'五哥',我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要什么就有什么。
再然后,我就老了," 清华听得出他话语中压不住的沧桑,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他的确老了,柔和的灯光
洒在铁翼的身上,他高高的个子已完全显露不出。他蜷缩在沙发里,象一个孩子躲在自
己的摇床中。时间一分一秒地流失,清华听到铁翼均匀的呼吸声,他睡着了。他睡得很
安详,似乎已经很久没睡过这么香。清华的嘴角显出一丝苦笑,他毕竟还是个孩子,这
一段他一定是累坏了。但是他终于做完他该做的事情,连何凤都承认,这是凤院可以走
的最好的一条路。使每一个道上的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凤院的决心,也点燃了每一个
人心中的贪婪。但是,这也将成为对凤院的威胁。他们在这里呆得太久,势力太大,没
人敢忽略他们的存在。清华依旧记得何凤昨天说那句话时,脸上浮现出的厌恶与无可奈
何:"东山不会看不到这个危机,他们一定有相应的对策。从表面上看,东山是世家望
族,但也正是这种人才能真正地做到不择手段。可惜,刘楠、侯深他们拒绝去想这一点。
因为每个人都有野心,野心是使人忘记真相的一种东西。而我,可能会跟着倒楣。" 铁翼的呼吸声就象海中起伏的涛声,隔着一定的距离去听,就会认为他是安详且稳
定的。清华叹出一口气:铁翼,你到底是个被迫长大的孩子,还是一个本来就不是好东西
的坏蛋?老?老的概念又是什么? 第二天一早,松散的阳光照在铁翼的身上,他懒洋洋的爬起来,发现清华睡在离他
不远的大躺椅中。他从显然是清华为他盖在身上的被子中爬起来四下去找吃的,终于他
找到了厨房打开冰箱。里面可吃的东西很多,唯一的缺点是都是生的。但这对铁翼来
说,并不是什么难题。学做饭是他七岁到九岁时的唯一爱好,他熟练地温习着每一道程
序。他做的菜是否好吃,现在已经忘记,但把锅碗瓢盆弄得叮当乱响,以告诉别人铁
家少爷在劳动的习惯却是依旧没改。清华实在忍不住了,只好赤着脚跑到厨房:"你个
该死的,不能小点声?" 铁翼对他一笑:"小点声怎么能表现出我在做饭?睡得怎么样?" "不好,有你这么个大流氓在,我根本就不敢睡。咦,看起来你满会做饭的,就是
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从七岁到九岁,我唯一的爱好就是在厨房里跟王伯学做饭。他老人家做出来的东
西可是很好吃的。他,好像是一级厨师。" "你跟着厨师学过三年?听起来手艺应该不错。" 铁翼皱起眉:"不知道,应该是吧。" "你记不得自己做出来的东西什么味道?" "那个时候王伯总是在一边很耐心地指点我,手把手地教我。但我做出来的东西他
从来不让我吃,应该都喂狗了吧。"铁翼似乎搞不太清楚。 清华笑起来:"那你一个人吃吧,这里只有你这么一条大狗。" 两个人在餐桌前坐下,清华大着胆子吃下一口炒蛋,导致铁翼除了咖啡以外只吃到
一片炸馒头。清华用餐金抹抹嘴:"你以后到这来吃晚饭吧,早一点来。" "你是不是让我来给你做饭?" "不是,我那里敢让五哥来给我做饭?不过你想,你放学很早是不是?你家里人那
么多又一定很乱,你肯定没心思做作业。那你就到这里来呀。我这里又大又安静,还有
各种各样的茶和咖啡,你可以安安静静地写作业。" 铁翼点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接下来你就会对我说,你每天放学都很晚,作为
你的老弟,总不能看着老姐在那么疲惫的情况下还要做饭是不是?" "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老姐怎么会'每天'都让你做饭?星期六和星期
天你还是可以回家吃的。" 铁翼不由笑起来:"纵横江湖这么久,我还能被你算计了?不过我突然发现我还是
很愿意做饭的。"他环顾四周。"这儿真是一个好地方。呆在凤院里,每天院子里都有
十多个人拿着老枪转来转去地,真没劲。" 清华望着他:"只要你愿意,可以随时来。别怕我让你做饭,姐姐还能欺负你?" 铁翼站起身:"我该上学了,谢谢你。" 清华也站起身对他点点头,铁翼走出门去。走到楼梯边他似乎想起什么,回过
头看看清华,对她摆摆手。清华扶着门框对他微微一笑。 冯爱军骑着本田五百在金猴电缆厂的门前停下,把摩托交给门卫,而后走向厂房后
的办公楼。这里是侯深的根基,所以每个人都认识冯爱军。将纪滨迎出门外:"军哥,
侯总在等您。" 冯爱军点点头,没有回答他。在冯爱军的眼中,将纪滨不过是个跟班的。虽然他知
道将纪滨做过那么两、三件漂亮事,但那几件事加在一起,也不会比他冯爱军做的随便
一件事更漂亮。 将纪滨看得出冯爱军看不上自己,但他并没有任何不满的情绪。这座城市中除去凤
院里的那些人和南三儿的兄弟方进民以外,就只有三个人才是人见人怕的,他们是高争
单晓东和这个冯爱军。这是三个谁给钱就为谁干的家伙,他们下手不不讲什么分寸,只
讲两件事:第一,百分之百的成功,第二,不留任何痕迹。 冯爱军走进侯深的办公室:"侯总。" 侯深看他一眼,放下手中的文件:"老冯,你真是雷厉风行。"他从桌子里取出一
捆钱扔过去。冯爱军伸手接住,放进怀里。这是他前两天用大擒拿手拆下一个搞粮食的
人的大腿的代价。他还打碎那人的六根手指,保证那个人不能在合同上签字,并且把那
人做买卖的公司印章及各种执照一类的纸张全都烧了个精光。那个人第二天就离开了这
座城市。 "老冯,听说你最近也打算干点实体?" 冯爱军点点头,他知道自己的动向是有很多人都极为关心的,尤其是这个侯深。 "怎么样?我这里缺一个总经理,想不想来坐坐这个位子?"侯深随便地用手拍拍
自己的椅子。 冯爱军的心脏一阵收缩,他被侯深吓了一跳:"侯总,你真会开玩笑,我再长十个
脑袋也不敢往那里使劲。" 侯深笑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也没开你玩笑。最近我的买卖越做越好,有点顾不
过来,早就想请你来帮忙。但是你一直不太喜欢经商,最近我听说你突然对这方面感
兴趣,很是高兴。但我总不能让你做我的手下,我做总裁,你做总经理。有事我们两个
一起商量,你看怎么样?" 冯爱军哈哈一笑:"开玩笑,你总是愿意逗我这个大老粗。侯总,我那里懂什么做
生意?无非是手里有两个钱,总想拿出来下个崽什么的。我做总经理,那不是被人笑掉
大牙吗?" 侯深微微一笑:"老冯,你既然想投资,那我这里不是更好吗?你信不过我赚钱的
本领?" 冯爱军摇摇头:"侯总,不是我不想到你这来赚钱,你赚钱的本领老冯很服。不过
我是个用手不用脑的人,豹子在这里,我不能来。" 侯深点点头:"你再考虑考虑,豹子是我的好兄弟,你是我的好朋友,不用顾虑。
下星期四有没有空?我们喝酒去。" 冯爱军笑起来:"我们上一次喝酒可是都醉的不轻,这一次不能瞎喝,得分出个高
下。" "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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