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看不见，看不见，看见，看见……
mm的发是一匹帘子，摇来摆去，扬起放下。帘子后面忽隐忽现一条雪白的脖子，细细的血管蓝色的，嫩嫩的痣棕色的，三个。痣们周围皮肤略有点粗，一小块形似大熊星的胎记。古人观北斗四季分，在mm的发丛中我体验青春。
我抬头窗外，天高云淡，柳絮扬花。心说，男人嘛，坐言起行。
在温暖的季节，我爬在书桌上写长长的情书，夜晚星光灿烂。

14岁是第二性征显形的年纪，我要向mm倾诉：她的发飘摇，摇得我象只喝醉的狗熊。
7天后，独个来到大河边。在防波堤坐下，等待。口袋里有10块钱。我盘算，可以买一包瓜子，一包花生，几个面包还有汽水，最后，得来一啤酒。我想，mm喝几口骚腥的酒，小脸一定是红是白。动人。
等待是一条缰绳，锁住时间。
太阳在东边，我拽青嫩柳条，看江水漩涡追着漩涡。情归何处，杨柳岸，这个风那个人。
太阳在头顶，柳叶一团团揉碎，波涛拍着堤坝。我的心沉沉，象块扔进河流的砖头，水深，砖头往下去，往下去……
她根本就不想理我？在家里读功课。
她正在和别人一起笑说我？几个女生唧唧咋咋。
她来见我，走到门口，妈妈问：去哪里？她红着脸，嘀嘟着，不会说谎……
太阳朝西，河水向南。她没来。
初恋在回想中好像没多少内容。
高考完了，我们终于见了一面。她认真地说，如果当时我们谈恋爱，就考不上了。我瞟她一眼，觉得她脸上好像有皱纹，不怎么漂亮。

大学，我老用一句话刻薄女生：两条人命，后面看爱死人，前面看吓死人。

大二一天，一个不熟的女生来寝室找我，开始说借书，后来又说有两张演讲的票。女生很美，正反两面没有破绽，大嘴大波身材苗条。于是同去。乐呵呵的。
走过林荫道，穿过小树林，我们没说话不牵手，很不熟，沉默得有点不寻常，预示有事发生。
果然，走到活动中心已经关门了，进不去。我们对望一眼，只好下楼。下到一半，眼前一黑，心中一惊。然后反应过来——停电了。
我不再走，掏出烟，打亮火。说，我抽一口。咱们稍微停一下，眼睛不习惯是会摔跤底。火光中，女生的脸有一个红红的圈，衬着黑暗熠熠生辉。我说，女生，想什么呢？
想哭。她答得一丝停顿也没有。
火灭了，她的眸子闪耀如星。我说，女生，做我女朋友吧。她不说话。我说，不说也成，摇头不算点头算。后来她的举动成为悬疑。我清楚记得她点头了。可这么多年来，她一直不承认。她总说，我当时既没摇头也没点头。她还说，是你强迫我的。我就嘿嘿笑，说，说我强迫倒也不算诬蔑。
看见女生点头，我一甩头吐掉烟卷，伸手就把女生揽进怀中，女生的发象一匹帘子，发梢扫在脸上，我昂头就扑向帘子背后。
女生咬紧牙，女生僵硬；女生张开嘴，女生柔软。
缘起万法生，苦集灭道真实不虚。众生亲证。
女生的话曾经让我心尖悠悠。我问，爱我吗？她说，爱。我问，怎么爱？她说，我想和你分分秒秒不离开。
十年后，女生离开。

我觉得生活不怎么美妙，尤其是越长越大，越长越老，转眼，而立了。
牛一那天晚上，楼哥说，兄弟，咱们贺一贺。
我们20几个人8，9部车浩浩荡荡开拔，一路还邀朋喝友。后来，人越来越多，夜总会三层楼全包了。最丑的小姐这个夜晚也能赚到小费。
切蛋糕的时候，一群陌生女人笑嘻嘻过来，用长发把我脑袋埋起来了。好不容易伸出头，我不敢看人。心知这张脸上全是嘴。铁哥拎起一盘蛋糕拍我脸上算是遮了羞。我什么都看不见。后来小飞找了只塑料脸盆，倒了四支法国红四罐雪碧半桶冰，几个人过来把我强按进去。
我沉浸在冰凉清甜的酒。
闹够了，去找楼哥，楼哥搂着小姐在黑暗角落里说小话。我说，楼哥，谢谢，我很快乐。楼哥和我碰杯，说，自家兄弟，什么话。我说，还是谢谢。敬你。
过会，门开了。搂哥拍我一把，用雪茄指门口说，雪儿来了，今晚你的好日子，不要浪费。
雪儿和我不熟，认识，没来往。是个模特。大嘴大波瘦高女人。雪儿和楼哥熟。
后来就陪雪儿玩，猜拳喝酒：两只小蜜蜂，……飞呀飞呀；唱歌，很老的歌：再一次为我披件衣，在这个起风之夜，再一次为我低语，在如此寂寞时候……
雪儿用长长的手指擦我的脸，指甲黑黑的，幽幽反光。雪儿说，真好听，挺动人的。
我说，跟我走吧。雪儿望望楼哥那边，点头说，好。
我很乐，又唱情歌喝红酒。
回到酒店，黎明时分。阳光清风打在窗上。
沐浴更衣，赤裸罩一宽袍大袖摇出浴室。雪儿在纯白的床上玉体横陈。正要饿虎扑食，手机响了。
楼哥说，如何，雪儿乖吧，好好享受不要浪费，楼哥知你中意什么女人。楼哥说话舌头有点大，估计醉了。叹世界，好世界，后生崽，楼哥说，雪儿一晚值5千呐，丢。
哦。我迟疑地说，楼哥早吐。（白话：晚安）说着关了手机。
雪儿在床上半梦半醒，半醉半痴。
我说，雪儿，穿好衣服，走吧。
什么？
穿上衣，回家。
不。雪儿张眼望我。不喜欢我？我倒是看你不错。来，抱我。她张开怀抱。
保安，过来888，把骚扰客人的女人赶出去。抓起电话我大声说。
就这样，我敞开衣襟昂首挺胸，目送雪儿低头走出房，狠狠拍上门。
这不合规矩，替人买宵夜，以后做生意会倒楣。我躺床上望着天花想，楼哥很好，不能害他。只想到雪儿的长腿，感觉美妙。就轻轻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