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惜
猎狐是英国贵族最热衷的一项传统运动,一直受动物保护主义者诟病。在休·洛夫廷的童话《杜利特医生的奇遇》里有这么一段:被猎人追捕的狐狸妈妈带着两只小狐狸向会说动物语言、衷心热爱动物的杜利特医生求助,医生从药包里拿出了一堆薄荷脑、樟脑油,给三只狐狸做了一次SPA,把跟踪而来的猎犬熏了个七荤八素,灵敏的鼻子完全丧失了效用。
杜利特这一招固然有趣,但传统的英国动物保护主义者另有自己独到的做法。早在十七世纪,他们就把贵族们训练猎犬时用的熏鲱鱼挂在树林和原野里,鱼味与狐狸味搅在一起,训练的回忆和现实的目标同时出现,让猎犬们无所适从。
熏鲱鱼因此成了“用来混淆是非的假线索”的代名词。讲究事事皆有来源根据的英国人花样翻新,将它引进了推理小说,甚至福尔摩斯本人也亲自出演过熏鲱鱼。华生这位英勇的前军医,不仅经常作为读者的代言人聆听福尔摩斯的层层解析,有时也公然搅局。在《巴斯克维尔的猎犬》里,华生日记里种种线索都将凶嫌指向沼地上的神秘人,他自己还勇敢地溜进那间沼地上的小屋准备伏击凶手。结果那神秘人竟是福尔摩斯,如果他没有从烟头认出华生先扬声招呼,一定会吃结结实实的一枪。
女侦探小说家似乎更喜欢用线索来增加阅读趣味,笔下更是熏鱼味儿满天飞。美国侦探小说家桃乐丝·赛尔丝写过一本《五条熏鲱鱼》,不是菜谱,而是一桩画家谋杀案,一共有五个嫌犯。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小说中,除了侦探和凶手之外,个个都是“熏鲱鱼”,都有杀人的动机和下手的机会。她写的《幽巷谋杀案》是一桩“不是伪装成自杀的谋杀,而是伪装成谋杀的自杀”,大侦探波洛曾语重心长地提到了熏鲱鱼;《十个小印第安人》里,孤岛上凶案一次次发生,每一起都是前一起凶案的“熏鲱鱼”。最后凶手索性也自杀身亡,留下一个天大的谜团,并将谜底封在漂流瓶中,让它随流而去……
不知道那些被牵进凶案里的无辜者,会不会有“人为刀俎我为鲱鱼”的感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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