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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绥芬河：百年口岸的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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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2009/11/12 出处：经济观察报 |
经济观察报 记者 陈勇 10月底的绥芬河早已进入寒冬。
“去哪儿您？”出租司机张和平在旭升国际大厦门外等客，眼睛一边四处观望，一边从上衣袋子掏出烟，点上。
开车11年，这位从河南来的出租司机早已融入了当地的生活，练就了“好眼力”。
“拉11年出租了，我可以一眼看出乘客是不是当地人，你信不信？”
张和平说，绥芬河外来人口占了大多数。满大街上随处可见操着各种口音天南地北的人，而他们的目的都只有一个“赚钱”。
从一个人口只有2万的小镇，衍生至今16万人、460平方公里的全国百强县市，绥芬河因口岸贸易而闻名，也因口岸贸易而忧愁。作为中俄边境的“百年口岸”,绥芬河距俄罗斯对应口岸波格拉尼奇内仅26公里,距滨海边疆区首府符拉迪沃斯托克230公里。
中俄贸易经历诸多曲折，绥芬河也因此沉寂或者繁华。10月12日，俄罗斯总理普京访华。普京10月的访华之旅,给中俄贸易的前景带来了希望。之前，中俄双方正式批准《中国东北地区同俄罗斯远东及东西伯利亚地区合作规划纲要》。
“师傅，去马克西姆。”
马克西姆
马克西姆餐厅。
张少平正在餐厅里和员工谈话，那个员工刚接到俄罗斯顾客的投诉，原因是没有微笑。
张少平是马克西姆的老板，而马克西姆是当地最大的俄餐馆。俄罗斯总理普京访华时，来绥芬河吃的俄餐就是马克西姆安排的。
“我亲自安排的，刀叉还是从马克西姆带过去的。”张少平说。
在马克西姆鲜有中国人的身影，除服务员和老板，清一色俄罗斯人。
“我这里有三个最，第一，俄罗斯食客最多；第二，换桌率最高；第三，服务员的俄语最好。”张少平介绍。
张少平说，金融危机前马克西姆的俄罗斯食客一年可达10万人之多，而现在顾客数只有之前的一半。
“不过在这里做生意，做得最大的还是福建人。”
福建人
“绥芬河本身就是一个移民城市。”绥芬河市发改委副主任黄继杰说，当地土生土长的只有2万人，其他都是外来人口，一个人后面都带着许多的亲戚家人。
“当地人要么进了政府，要么就吃地户，守着房子收房租，很少做贸易。因为脑子没有南方人转得快。”黄继杰笑着说。
自1992年，绥芬河被国务院批准为国家首批沿边扩大开放城市起，绥芬河就已把对外开放作为改革与发展的第一战略，集中全力打造 “北方深圳”。
“来这儿几乎都为了淘金，早期琢磨得明白的，现在都发了财。”黑龙江省绥芬河市福建商会副会长沈君生说，俄罗斯的项目短平快，回报率高，因此吸引了不少“淘金客”。
在众多来绥芬河“淘金”的外来者中，福建人无疑是很突出的群体。
沈君生在当地两万多福建人当中是最早来绥芬河的，从4000元起家到现在的几千万资产，沈君生花了19年，完成资本的原始积累。
“当时语言不通，靠比划。”沈君生说。现在他则是一口流利的俄语。
绥芬河是中国最重要的进口木材集散地之一，这里的木材进口量占全国木材进口量的24％，占对俄进口量的40％。而从事此业大多为福建人。
绥芬河福建商会秘书长陈金山表示，在绥芬河做木材生意的福建人就有1万人，他们在全国已经形成了网络。有的木材交易市场，如果一天没有从绥芬河口岸进口的俄产木材，价格就会迅速攀升。
“但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就不好做了，许多企业都处于半停产状态。”陈金山说，俄罗斯提高了原木出口的关税，使得其出口量减少，绥芬河当地木材加工企业的成本由此增大，加上金融危机的冲击和中俄贸易市场的动荡，很多企业都处于停产或者半停产状态，受影响的还有鞋服业和旅游业。
“我现在已经在俄罗斯乌苏里注册了个贸易公司，叫俄罗斯远东之星贸易有限公司。未来要在那里自己生产加工，形成生产、销售一条龙。”沈君生说，走出去已经是大势所趋。
高额的房租
10月23日，沈君生从俄罗斯赶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到自己的圣邦体育用品商城看看，了解这几天的营业情况。
店长报了个数字给他，他听完没有说什么，到商场里转了转，指着一件滑雪服说，这个打折的标志要贴出来，哪怕一百都卖掉，货千万不能积压太久。
沈君生说，自己的商城一年的开销在160万元左右，平均一个月要15万。而现在每天的营业额才几千元。
“俄罗斯出台的一些旅游限制政策，是生意低迷的直接原因。”他说。
一方面生意低迷，另一方面，绥芬河当地的商贸成本却越来越高，比如房租上涨得非常快。
沈君生说，现在绥芬河的贸易市场已经从导入期转为成熟期了，而且近年来门市房价格太高，进货价格也在浮动，利润点低，再加上口岸的陆续开放，竞争则更为激烈，容易造成货物的积压，变成市场危机。
他认为，政府应该出面做些宏观调控，否则大家的日子就更难过。
“针对金融危机，市里已经开展了一系列活动，比如，万名俄罗斯公职人员边境游等，并加大对黑龙江绥芬河保税区的建设。此外，还打算申办中俄保税区以推动民间贸易的进一步发展。”黄继杰说。
亚里山大·彼得诺维奇
10月22日，俄罗斯百利友谊贸易有限公司董事长亚里山大·彼得诺维奇再次来到了绥芬河，和每次来一样，他的任务就是消费和娱乐。
在绥芬河他买了3件裘皮大衣和一大堆的皮具，他的助手在付款的时候压了个很低的价格。
皮具店老板在那儿嘀咕：“现在俄罗斯人是越来越精，这生意没法做了。”
这个老板表示，刚开始的时候，俄罗斯人很干脆，你说多少，就给多少，后来慢慢的也学会讨价还价了，甚至几乎很难赚得太多。
亚里山大·彼得诺维奇对中国并不陌生，他去过中国的很多地方。除了不会说太多的中国话，他已然是半个中国通了，对中国的一些风土人情和历史很了解。
他说，自己可以开车在欧洲任何一个国家通行，只是目前还无法从俄罗斯开车到中国。他希望，以后可以开通。
亚里山大·彼得诺维奇的贸易有限公司里有220多名中国雇员。他说自己可以轻易叫出任何一名工人的名字。
金融危机和中俄贸易市场的动荡，也使他的生意受到了影响，整体利润下滑了10%至18%。他说，很遗憾今年不能给中国员工加工资了。
虽然如此，但亚里山大·彼得诺维奇对未来中俄贸易的前景还是相当看好。他认为，中国的工业是俄罗斯所依赖的，而俄罗斯的能源又是中国所需要的。中俄之间本身就是邻居，两国现在又结成了战略合作伙伴，在各个领域都开始了互补合作。
边贸之路
绥芬，满语是锥子的意思，因为河里生长着一种尖锐如锥的钉螺，满族人因此称它为绥芬河。
绥芬河的边贸之路始于上世纪初，早在1903年中东铁路通车后，以这条铁路为纽带，绥芬河曾与海参崴、哈尔滨得到过同步的发展。当时来自俄、日、朝、英、法、意、美等18个国家的使节齐至，商贾云集，带来了欧洲的商品、文化和建筑。一时间，小小的镇子上同时飘扬着十七、八个国家的旗帜，五颜六色，林立市区，时称“旗镇”，并一度以 “国境商业都市”、“东亚之窗”的美誉而闻名遐尔。因绥芬河在东北最先开通火车、汽车，最先有电灯、电话，被冠之“文明中心”。
10月12日，俄罗斯总理普京访华。普京此次访华之旅,不仅收获了35亿美元的订单，还给中俄贸易的前景带来了希望。
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国际战略研究室沈骥如研究员认为，普京的此次访华对推动中俄战略合作关系有着重要的意义，使中俄关系上了一个新的台阶，中俄之间的政治互信度达到一个更新的高度。
“中俄之间政治互信度提高的前提是经济合作，这表明未来中俄经济合作和中俄贸易的前景非常好。”沈骥如说。
而中国社科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战略研究室主任吴大辉认为，整顿“灰色清关”，是造成中俄贸易额下降的原因之一。但他表示，明年以后市场会相对好转，随着中俄两国合作的进一步交流，中俄未来的贸易额还会继续上升。
吴大辉预计，到2011年，中国有可能从俄罗斯的第三大贸易伙伴跃升为第一大贸易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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