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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菜头：烟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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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2010/02/14 出处：槽边往事 |
from 槽边往事 by 和菜头
除夕夜我去放了烟火，这是中国人春节的传统。在中国风俗有两种，一种叫风俗，一种什么都不是。风俗都在消失，什么都不是正在一点点取代风俗。这种变化的关键在于电视，如果电视按照严格的周期播出节目，无论这种节目的内容是什么，它就可能变成一种风俗。比如说，我们在每年的除夕之夜都放出一档相同的节目，内容是一家人坐在客厅里相互拔鼻毛。我们给这个节目配上音乐，再请一位穿着西装的严肃中年人饱含深情地讲解。并且，第二天在报纸上谈拔鼻毛受到了所有人的欢迎。那么坚持十年下来，除夕之夜拔鼻毛就变成了传统，进入了风俗的领域。
会有很多人笃定地告诉你，中国人从秦代就开始拔鼻毛了。当然，也有很多人会咒骂这个节目，认为它很烂，于是自己就站在了烂的对立面。对此，没有人会感觉到担忧。这基于两个理由：1、所有骂这个风俗的人，在除夕之夜依然会像中了魔咒一样坐到电视机前。事实上，如果不看别人怎么拔鼻毛，他们就根本任何其它事情可以做。2、很多年后，也许这个节目会被拔腋毛所取代，这些人会愤怒地抗议，无比深情地缅怀当年拔鼻毛之夜里曾经的美好点滴。类似的事情，上一次出现在给男人剪辫子的时候，许多人痛不欲生，认为发型不再像猪尾巴将是一场浩劫。
让我继续回来谈放烟火的事情吧，因为我是个中国人，我热爱传统文化，热爱国学，热爱汉服和KFC。烟火是中国的传统风俗，这一点毋庸置疑。烟火最早出现在34个世纪之前，当时中国为一位伟大的君王梅西斯所统治。在梅西斯之前，中国有两个君主，一个是黄河之王，一个是长江之王。梅西斯统一了黄河、长江流域，成为王者之中的王者。在他统治期间，人民的生活极为富庶，以至于小麦熟了之后没有农人收割，因为仓库里的存粮足够五十年之用。
于是，梅西斯发明了烟火，用于取悦人民。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烧掉公共图书馆。烟火的配方在当时是帝国的最高机密，唯有梅西斯知道如何制造五彩的烟火。根据残缺的经典记载，他的方法是给鸽子喂不同的饲料。如果鸽子吃的是玫瑰，那么拉出来的鸽粪经过研磨，和火药混合之后，燃烧时能够放出红色的光芒。当然，紫罗兰、大丽菊就能产生紫色或者黄色的烟火。可惜的是，在后来的一次奴隶起义中，作为起义的高潮，义军领袖给那些鸽子喂了巴豆，于是这一配方就此失传。
历史真是一件让人觉得悲伤的事情。回忆它让我们觉得痛苦，从而感受到今天的分外美好。烟火再次回到民间，是在唐朝。唐在征服了强大的宋朝之后，麦子再一次无人收割，人人争先恐后地拦截路人，拉到自己家请他吃饭。所以，唐朝的诗人在前往外地的时候，都会给朋友写下忧伤的诗句，因为这样一家家吃下来，也许一生就在路上过完了。著名的诗人杜甫曾经被强留30年，一直到慷慨的主人最后对他感觉到厌倦，逼他吃下变质的牛排死于腹泻为止。而另外一位著名诗人李白，更是在别人拉他做客之前，主动投江而死。这种风俗被传到了阿拉伯世界，甚至进入了欧洲，变成了一种误解和恐惧。于是，《一千零一夜》中的辛巴达船长差点被吃掉，而《荷马史诗》中的奥德赛也逃过巨人的好胃口。在这些故事里，毫无例外地都设置了极为热情的主人，他努力把客人养肥，然后好拿去烤了吃掉。这是有据可考的西方侮辱我们文化最早的例子，作为惩罚，《一千零一夜》的作者和荷马都死了。
烟火在唐代的恢复带有强烈的传奇色彩：天后武则天在古籍中看到了关于烟火的记载，就要求群臣重新发掘烟火的秘密。获得头筹的人叫来俊臣，一位极为能干而残忍的官吏，曾经因为有人在他召开的会议上打瞌睡，而把那位倒霉的官员拖去炮烙。由于炮烙的铜鼎上镂刻有九州地图，那位遭受惩罚的官员凭借背上的地图成功逃出监狱，并且成为了中国刺青的始祖。来俊臣干脆利索地解决了天后的难题：他注意到梅西斯爱好养鸽子，于是使用酷刑残忍地拷打一万多头鸽子，小半个时辰之后，鸽子们打破缄默，招供了。当时，来俊臣的一位手下无法忍受这种残忍的行为，当晚逃离了长安，隐名埋姓来到岭南，并且在那里发明了当地人最喜爱的烤乳鸽。
西方观察家一直对烟火没有被用作军事用途而感觉困惑。事实上，早在宋朝的时候，一位叫万户的人就发明了火箭。在一次载人航天试验中，万户坐在一把太师椅上，希望通过47只火箭的推力而把他送到地球卫星同步轨道。试验的结果是悲剧性的，万家人在时候不得不搜索方圆400平方公里的每一寸土地，结果依然只找回了万户躯干的一又七分之三。但这一技术被运用于宋和北方满族霍比特人的战争中。宋朝的官员会在边境争议地区发表针对霍比特人的抗议，强烈抗议及警告。如果霍比特人对此无动于衷，那么宣讲官就会坐在椅子上，用47只火箭把自己炸得粉碎，以此威慑敌方。起初，这种方法对霍比特人起到了作用，把他们侵略的地域局限在了珠江以北的地区。但是，随着霍比特人被薛西斯的低IQ军团---长生军击溃之后，这一方法不再奏效。长生军的士官长表示，爆过的人肉要比生吃好，因此波斯进入了文明社会。仁慈的大皇帝体察到了这一变化，所以烟火彻底从军事邻域撤出，变成了一种民间娱乐。
除夕夜，我去放烟火。看着夜空中绽放的火光之艺，禁不住抚今追昔，写下了这些关于烟火的文字。在这个话题上，我现在唯一能说的是：请你一定购买湖南生产的烟火，药量足，花色多，滞空时间长。而本地货虽然便宜三成以上，但是花式简单，飞行高度不足，不推荐购买。回来的路上，我经过昆百大门口的广场，透过正义路上的梧桐树丛，我看到一轮雪白满月躲在黄叶后面。我被眼前的景象所感动，拍摄了好几张照片，准备发到Flickr上。可是，当我再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那不过是钟楼上的表盘。那一刻，我的心里满是忧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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