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坛:江湖谈琴作者:米米七月发表时间:2009-08-01 01:43
这个城市越来越热,越来越花花绿绿。
小怎家前后院都种了杜仲,一种大树,可能做药材,如此掩映,看了室内温度计,还是三十多度。不太敢相信,早上看一次,晚上看一次,还是那么多度。那街头巷尾恐怕有四五十度了吧。放一个鸡蛋在烈日下,是煮熟了还是能孵出小鸡。
这种炎热的印象,好比五年前她坐火车去海边,经过一个号称“小香港”的樟木头小镇,一个并不高挑出众却金银满钵的小城。
冲城现在不也号称“小澳门”吗,在每一场午睡里,都能听见谁家麻将色子滴溜溜转动的声音,那声音并不大,却清晰地在你脑子里滚动播出,挥之不去。不过在傍晚也能听一个父亲辅导孩子功课的声音,是一个男孩子,低年级的,那些题目,小怎都勉强会做。不过作为孩子来说,那些题目也太泛滥了,什么都沾边。中途,父亲还会厉声纠正他的坐姿。也不知道是哪家传来的,声音很熟很熟。还能听到一个中年人跟着广播学京剧。
最后你还能在半夜里,听到有一只蛤蟆趴在院子中央,叫得闹心。那种叫声像水泥钉子划过水泥墙,像牙齿咬冰。喜欢叫又叫得这么难听的,不是青蛙也不是癞蛤蟆,介于两者之间,它的皮肤是癞蛤蟆的土褐色,却没那么多疙瘩,像青蛙那么光滑。小怎本来失眠,在楼上睡不着,就朝楼下的父母跺脚。她爸爸领会了,爬起来摸进院子,借着月光,把那蛤蟆一手抄住,像纸团似的扔到隔壁院子里去。想把纸团扔过去,还要包个石头,而扔蛤蟆,借助它自身的重量就够了,挺快意人生的。听到什么东西掉进草丛里,不敢再叫,似乎那蛤蟆运功的肚皮被摔破了。
小怎还曾往邻家院子扔过测孕试条。因为做贼心虚,感觉那试条特别难以销毁,光冲进厕所都嫌不够。
冲城并不是每次都叫冲城,它是有番号的。这一年里,心有所向。此去经年,风水轮流,又该叫别的什么城了。
一个人流量达百万的很还君明珠的风景区,一个被地下六合彩越挫越勇被非法采矿越擦越亮的城市。拥有多少座活着的温泉就拥有多少座死去的火山。一座爱恨交加刚柔并济的城。你恨,它比任何一个大都会更为势利,你照样会因为不够美貌不够富有,而不能与人平起平坐,不配拥有友谊和爱情。它从不垂怜丧家之犬,甚至还会在你肚子上踹个几脚,让你像只昆虫一样垂头丧气。你爱,你所有的身世和情谊都在这里面,你的第一次动心、射精、第一次心狠、原始积累都完成于此,当然,你也可能一辈子都没完成原始积累,精却射个精光。
曾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冲城拾荒者,拾了一抱又一抱青春的骸骨,这个城市还算慈祥,吃葡萄还吐了皮。
很多年听到的一句歌,“我爱透了这个世界,世界它不爱我,我恨透了这个时间,时间它不待我。”
这首歌从未流行过,只演出过一次,估计听过的人少之又少。不知道为什么,小怎只听一次,就连歌词都记得了,因为被打动,感同身受。
有身之年能遇到那个歌手,小怎不会找他签名,而是会质问他。
“你创作这个歌,有没有起到警世的作用呢。这歌又不是写给我的,我凭什么要记得歌词呢,而且还记了一辈子。究竟给了我什么甜头什么好处。既然从来没受到尊重,你为什么还要搞创作呢。为什么不去干别的。”
是啊,既然从未被善待,为什么还要爱个死去活来。
小怎爸爸有个好朋友,曾经贵为一名作家,因为一块钱一包的烟都抽不起了,中途改行卖甘蔗,后转为水果批发。现在已经乐不思蜀,早就遗忘了曾经作为文学青年遭遇退稿的事情。只要能拿得下,只要快乐,成为什么人,真的不重要。
城花为鸽子花,一种简洁雪白的花朵,四月天会开放,手能绘它,相当于云手的造型,挺翻云覆雨的。于是经常有手帕似的徽标在路上出现,那是我们的花魁。在传说中,它是冬虫夏草的师姐,是不被采摘的花无从把握的花。平日里作为花朵开在枝头,手头一碰,就幻化成鸽子飞走,远观而不能亵玩。有诗云“云霞谁操纵,鸽子亦花种。”这些都是传说了。
花语是纯洁、赤诚,永不背叛故乡,未必这花要狐死首丘吧。这倒像隔壁沈老说的:一个战士,不是战死沙场,就是回到故乡。
可是,故乡是用来背叛的吗,如何背叛的了呢。除非,爱人是故乡。
总之,鸽子花是一种人如其名的花。有很多花是浪得虚名的,比如前院里的紫罗兰,这样一个高傲的名字,却是每个阳台上都摆着一盆,水也不用浇也不用擦拭,藏污纳垢,以至于小时候把它当成厚脸皮,仙人掌科的。就像一个不漂亮的女人背负着盛名,不太怎么敢与人正视,是够厚脸皮的。
还有一种花,更笑掉大牙。无数次听到这个玄妙之词,彼岸花,死亡之花,极乐之花,飘飘然的。托人寻找,终于在姑妈的中医手册上找着了,是它:伞状,无叶。平心而论,它长得非常好看,花开成一捧,开得像剪纸,看上去喜庆,只有一根倔强的花茎,叶子都没有,责无旁贷。偏偏开在田野里,是凶残沮丧的鸟儿最爱啄着当饭吃的一种植物。人们叫它老鸹蒜,光是这个蒜,就捎带了口臭,让她失去芬芳的资格。这花未曾辱没花名,出身和日常连累了她。
不知道干吗要取缔摩的,坐摩托给人的那股子热浪袭来,真的很海滨城市的感觉。小怎的觉悟堪比一介村妇,号称一头雾水一头包。对于她来说,隐患没爆发之前,它就不存在。
是啊,她爱一个人,在爱他之前,又如何知道,他是要亏待她的呢。谁又能有这等趋吉避害的本事。
摩的闹过不少笑话,据说一个老太太和摩托司机车费没谈妥,可能是师傅左思右想觉得开价不划算,吃了亏,要求加价,老太太肯的话,她就不老了。两个人竟然在行驶过程中大大出手,拉拉扯扯,还以为马戏团的摩托飞人组合外出搞宣传,年龄跨度也太大了,甚是惊险刺激。又是抓,又是挠,慌乱之中,被一辆小轿车擦倒在地。
一瞬间,只是一瞬间,他们就反应过来,停息了人民内部争斗,相拥而泣,亲如母子。车主背着老人奔走,老人为车主拭汗。索赔自然也顺利,一点皮毛小伤,补偿不菲,皆大欢喜。
回去的路上,又因为分赃不均,和来时一样,大大出手起来,不可教化的人们。
领子坐摩托车也闹过笑话,那时候她怀孕几个月了,急着去佼佼姐家打麻将。因为瘦,把孕妇装穿成时装,也不太显山露水。
做母亲,牺牲是很大的,比如领子之前比小怎轻上二十斤,才八十斤。当了妈妈之后,体重在一百多斤降不下来,比小怎倒胖了几斤。
小怎看着她:“真想不到啊,你也有今天。”
她的情形,坐摩托已经相当危险了。可懒惰成性,想少走几步路,毅然选择了摩的。车主是个小伙子,年轻气盛,见乘客美艳,心里不免张扬,车越开越快,身临其境如赛车手,把后来的领子吓得直叫唤。
“要不得,要不得,你不要这么快啊。”
使不得,使不得,这样叫起来,会更加香艳些。
车主听了,觉得刺激,更加快了。
“不要了,不要了,真的不要这样啊。”
好象有个女人在他身下而不是背后。
操作得更为猛烈。
到了边,才发觉领子不对劲,小腹微隆。随即吓出了一身冷汗,连连道歉,钱也不敢要了。所以这样一个粗心大意的母亲,那个小宝宝能顺利降生,真的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幸好小宝宝有厚厚的羊水护佑,自己跟自己玩得欢,如果知道有这样一个铤而走险的母亲,万万是不肯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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