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荒原与荒漠绿洲(第一章)

论坛:江湖谈琴作者:化城过客发表时间:2010-02-13 09:37
第一章
有一年夏天,我找了一份撰写广告文案的工作。工作地点在东长安街,日坛路赛特购物中心后面的一栋写字楼里。
按部就班地上班无疑是一件辛苦的事。每天早晨六点,我就必须起床,离开圆明园旁边的福缘门村,踏上漫长的上班之旅。
大多数情况下,我选择最节俭的路线出行。我步行穿过达园宾馆旁边那条狭长的小路,到北京大学西门坐公交车,到木犀地,然后再换乘公交车,穿过长长的长安街,到日坛路下车。傍晚,华灯初上时,再按照原路返回。
无论是黎明还是黄昏,公交车上都拥挤不堪,夏日的溽热和潮湿,让乘客们都湿淋淋地粘在了一起。
为了避免被陌生人挤来挤去,也为了避免旅途中的无聊,我愿意奋力挤到车窗边,将脸贴近车窗,向外窥探。
日复一日,我看到街道如岸,路如河,车辆似潮水。我看着长安街沿岸气派而且奢华的建筑,有如钢琴上的一个个琴键,仿佛一路滑过去,就能流淌出华美的乐章来。
一路上,最让我着迷的,无疑要属天安门和它对面的广场了。每一次路过那里,我都会饱览广场上的一切,仿佛永远都没有厌倦的时候。每一次,我都如同一个跋涉了千山万水,才来到祖国心脏的旅人,努力要抓住简短的时间,记住广场上的每一个细节,甚至想要吞饮那里的空气。
 
当然了,当我湿淋淋的面孔贴近车窗的时候,我不仅仅看建筑,我还看车、看人。而且,我不只是看街边的行人。
像大多数穷人一样,我喜欢窥探和想象富人的生活。长安街在无意之间为我打开了一扇窗。
有一段时间,每当有豪华轿车驶过的时候,我都会伸长脖子向里面窥探,想看一看车里到底坐着怎样的俊男靓女,想象着他们会拥有怎样奢华和放纵不羁的生活。
然而,有一天的窥探,却使我大吃一惊。
连续几天加班之后,老板破例开恩,同意我们第二天可以晚到办公室几个小时。因此,那天早上我横过长安街的时间要比平时要晚一些。
大概九点多的样子,我趴在4路公共汽车车窗前的栏杆上,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对于外部的刺激,大脑还无法做出即时的反映,直到那辆枣红色的凌志车,出现在我的面前。
由于红绿灯的缘故,行驶在并排的两条车道上的车辆交错向前。因此,那辆枣红色的凌志车,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我的视野当中。它傲人的曲线有如女人挺阔的胸部,圆形的尾灯就象圆润的女人乳房,车身精致的枣红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正发出妖艳诱人的反光。
透过不断重现的枣红色轿车的前挡风玻璃,我看清了坐在车内的美人。她瘦俏脸庞,黑大眼睛,精巧的鼻子和嘴合乎比例、恰到好处,头发一侧搭在耳际,另一侧翘起来,在她的面部,只有这一点不对称。她穿着浅颜色吊带露肩的上衣,或许是因为车内开了太多的冷气,她正将双臂抱在胸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一瞬间,我彻底地清醒过来了。我仿佛经受了一次电击,牙根发紧,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气温仿佛在这一瞬间直降了32℃。我的身体忍不住掠过了一次战栗。
虽然我还不能确认那就是苏悦,但我确信:少女苏悦长成大之后,一定就是她的样子!
由于遮阳板挡着,我无法看清坐在她旁边驾车者的模样,只能看到一双男人的结实有力的手臂,正伸出来,紧紧地握着前方的方向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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