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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

论坛：江湖兵器作者：无名月亮发表时间：2010-06-05 11:36

印象中很小资的兵器为毛没有散文？我要填上这个空缺。

这是多年以前朋友写给我的一封信，我很喜欢，拿出来共享：

1.
    坐火车真是一件单调的事情，尤其是你的旅伴个个沉默寡言的时候。

    窗外地景色单调地重复着，田野、村庄，村庄、田野......火车从一个个城市的这端进入，又从那端离开。

    从北京到福州，需要漫长的两个白天一个晚上。开始是走京沪线，这是一条曾经行走最频繁的线路，光是学生时代，这条线已来回走了16趟。一个个站名耳熟能详，沧州、德州、济南、泰安、徐州、蚌埠......景色几乎没什么区别，眼睛已然麻木，看报、吃饭、睡觉，除了这些，找不到可做的事情。

    独坐窗口，忽然想起1991年的我，曾是如此的青春年少、神采飞扬，那个寒冷的冬季，也是在这条线路上，也是在一列拥挤不堪的列车上，我左脚踩着一节车厢，右脚踩着另一列车厢，已没有空间容纳重重的行李，只能放在自己的脚上，在两节车厢的连接处，就以这样的姿势，从天津一气站到徐州，寒风灌麻了双腿身体极度疲倦，内心却充满回家的喜悦。

    生活永远不能重复，谁也无法让我回到我的1991，有什么悄悄偷走了我的精力、耐力和童心，现在的我，睡着卧铺、喝着包装精美的饮料，却不知不觉已变得意志松懈、偷懒、冷漠、皮肤松弛、精神殆倦，甚至......堕落。

2.
    回忆总在某些无聊的时刻突如其来，如一支埋伏了很久的猎枪，定格一些经年的往事，一些特定的情境，忽然间分外鲜明。

    想起1990的我，抗着枪跟着军训教官沿着铁道线狂奔，把鞋子甩在200米身后却浑然未觉。

    想起1994的我，拿着毕业证书踌躇满志衣锦还乡，在上海开往宁波的客轮上，与一桌少年高谈阔论指点江山。

    想起1996的我，西装革履地第一次出入歌厅与一帮“总”们把酒言欢大言不惭，却在某位小姐大胆的举动前吓得面红耳赤夺路而逃狼狈不堪。

    想起2001的我，站在深夜的街头，为了满足某位台商的隐秘需要，打爆了所有朋友的手机，到处打听：“哪里可以找到小姐？”

    问一位朋友：“什么是堕落？”答曰：“当你所感动的东西和所做的事情相悖时就是堕落！”

    原来堕落是如此的容易，如此的无奈，一点一滴，却不为所觉。

3.
    一觉醒来已到景得镇，想起这是著名的瓷都，下到站台想挑一两件小瓷器。结果很令人失望，站台上卖的就寥寥几件，和菜市场卖的没什么两样，大路货、粗糙，看不出任何特别之处。

    在这个市场经济的时代，精品为何就进不了站台？是车站的问题，还是瓷器商的问题？很难让人想通。

    或许瓷都的没落就是这样慢慢开始的。

4.
    火车象条蛇，慢吞吞地在山里钻。进入江西境内，铁路就开始曲里拐弯，车行减速，坐在中部的车厢，能看到车身扭曲着，似乎在艰难地喘着气爬行。

    窗外，满眼的红土地、丘陵，只要有点平地的地方，都被开辟成了水稻田，阡陌纵横，人类的烙印即使在大山里，依然触目惊心。在这块贫瘠的土地上，人类还是顽强地无休止地向大自然榨取着，直到完全崩溃的那一天。

    两只白色的鸟在白云下结伴飞翔，有点象海鸥，它们有是从哪个遥远的地方飞来？

    忽然间很想念一些人。

5.

    上午是个难得的晴天，阳光照在山涧的小溪上，照在树木草叶的露珠上，闪烁着银光，一个农夫、一头水牛，懒洋洋地在田里行走，仿佛这样的姿势以行走了千年。在山里，时光总是可以变得如此悠闲、如此安详。

   丘陵连绵不绝，火车穿山越岭，逐着溪流，钻着隧道。手机信号时有时无，直至悄无声息。之前的几个电话，总在接起的刹那便中断了，就让他们着急去吧，想象着那帮人着急上火的模样，忽然倍感轻松。没有任何通讯手段或许也意味着放弃了好多包袱。

6.
    从江西进入福建后的第一站是邵武，火车线路从此一直与闽江相伴而行，有时候就紧紧贴着江水，从最初丝丝缕缕的小溪，到最后浩浩荡荡另成气象，仿佛从婴儿到孩童，从孩童到少年，从少年到青年，从青年到壮年，河道逾宽，水流渐缓，污染也越来越严重。一趟火车便可以见证一条河流的成长历程，的确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沿着闽江蜿蜒而东，车行缓慢，一个个城市总在河流的转折处蓦然出现，路上风景如画，满目葱翠。

    孤独人眼中的风景有一种孤独的美。只可惜这个时候很想找人来分享这一切，或许是一个满眼好奇的心爱女子，或是是一位满脸沧桑的寡言老人。

    只是那个人没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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