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不是基督徒

论坛:江湖谈琴作者:plot发表时间:2013-06-10 18:09
 为什么我不是基督徒

伯兰特·罗素

引言:罗素于192736日在巴特西市政厅为国家世俗协会北伦敦分会进行了这次演讲,并在同年以小册子的形式出版。后来,随着保罗·爱德华兹版本的罗素集的面世,这篇演讲辞获得了新的赞誉。《为什么我不是基督徒》和其他文章……(1957

正如你们主席告诉你们的,我今晚演讲的题目是《为什么我不是一个基督徒》。首先,我们也许该弄清楚人们对“基督徒”一词的定义是什么。现在,很多人对它的使用并不严密。有些人认为“基督徒”指的是那些想过美好生活的人。就这一定义来讲,我想所有的教派和教条里都该有基督徒了。但我不认为这是对这个词恰当的解释。因为它暗指了所有不是基督徒的人,包括一切的佛教徒,儒家学者,伊斯兰教徒等等,都是不想过美好生活的。我认为基督徒并不是那些按照自己的标准试图正派的活着的人。我想在你有权自称为基督徒之前,应该对它有某一明确的信仰。今天,我们对这个词的界定已经远不如圣奥古斯丁和圣托马斯时代那样纯正了。在那个时代,如果一个人自称为基督徒的话,谁都会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要接受一整套精确定制的教条,而且必须全心全意,坚定不移地信仰那些教条的一字一句。

什么是基督徒

现今,情况并非完全那样。我们对基督教的定义就要稍微模糊一些。然而,我认为,有两项条件是任何自称为基督徒的人必不可少的。第一是教义性的。也就是说,你必须信仰上帝和永生。否则的话,我认为你并不适合自诩为基督徒。其次,再进一步,顾名思义,你必须对基督抱有某种信仰。举个例子,伊斯兰教徒也信仰上帝和永生,但他们绝不称自己为基督徒。我想你至少应该相信,基督即使不是神,也该是至善至慧之人。如果你对基督的信仰还不到这一程度的话,我不认为你有资格自称为基督徒。当然,你可以在惠特克年鉴及一些地理书上发现另一种的定义。他们把世界上的人口分为基督徒,伊斯兰教徒,佛教徒,拜物教徒等等。根据这一定义,我们都是基督徒。地理书把我们全都算在内了,但那完全是地理学上的定义,我想我们可以忽视它。因此,我要通过对两个不同方面的阐述来解释为什么我不是基督徒。第一,为什么我不信仰上帝和永生;以及第二,为什么我不认为基督是至善至慧之人,尽管我承认他有着很高尚的道德之善。

若不是过去无宗教信仰者的成功努力,我也不可能给基督教下如此有弹性的定义。正如我之前说过的那样,在以前,他的定义要严谨的多。比如说,它包括信仰地狱。直到不久以前,信仰永恒的地狱之火还是基督教信仰不可或缺的一项。正如大家知道的那样,在我们国家,这一项已经由于枢密院的决策而被取消,当时坎特伯雷大主教和约克大主教还对此持有异议。但在我国,国会法令是可以决定宗教信仰的,因此枢密院可以置主教于不顾,规定基督徒可以无需信仰地狱。这样的话,我也无需坚持认为基督徒一定要信仰地狱了。

上帝的存在

谈到上帝的存在问题,它是一个涉及面广且严肃的问题。如果我试着面面俱到的解释的话,我大概会占用你们一生的时间。因此我只能简明扼要的谈一些,希望大家可以见谅。你们自然知道,天主教派将上帝的存在可以用不言而喻的理由来证明这一点作为教义规定下来。这多少有些稀奇,却是他们的教义之一。他们只好引入这一规定,因为在有一段时间里,自由思想家采用了这一语言习惯,说有这样或那样的论点,凭一些简单的原因就可以否定上帝的存在,当然,他们知道从天主教徒的信仰来说,上帝是存在的。这些论点和原因详尽地被提出,使得天主教派觉得他们必须终止它。因此,他们规定上帝的存在可以用不言而喻的理由来证明,并且提出了他们认为可以证明它的论据。当然,这样的论据有很多,我只选一点来谈。

最初因论点

也许最简单易懂的就是最初因论。(据认为,我们所看到的世界万物都有一个起因,当你一步一步地追本溯源就会发现一个最初因,于是我们就给这个最初因冠以上帝的名号。)我认为,这一论点在今天完全无足轻重。因为,首先,原因不再是当年所指的那样。哲学家和科学界人士已经对原因进行了研究,像当年那样的活力之类的东西已经不复存在了。但是,除此之外,你们也可以看到一定要有最初因的论点也是没有任何效力的。我年轻的时候也在头脑中就这一问题进行过激烈的争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自己也接受了最初因论点,直到十八岁那年,有一天我读约翰·斯图亚特·密尔的自传时,在书中看到了这样一句话:“我父亲教导我说‘谁创造了我?’这个问题是无法解答的,因为它立即导致了更进一步的问题‘谁创造了上帝?’”到今天我仍然认为,这句简单的话告诉了我最初因的论点是错误的。如果一切事情必须有一个起因的话,那么上帝也必须有一个起因。如果可以有没有起因的某个东西,那么那可能是与上帝一样的,所以这一论点是没有什么效力的。这与印度人的观点的性质是完全一样的。他们认为世界在一只大象身上,而大象又在一只乌龟身上;当人们问到:“那乌龟又在谁身上呢?”印度人就会说:“我们换个别的话题谈吧。”最初因的论点就与这个是大同小异的。世界没有一个起因就不能产生的说法是毫无理由的,从另一个方面讲,我们也没有理由说为甚么世界不应该总是存在着。我们同样没有理由认为世界总要有一个起因。,认为万物总要有一个起因的想法源于我们想象力的贫乏。因此,也许我们不该浪费过多的时间在最初因这个论点上。

自然法论点

其次是一个由自然法得出的非常普遍的论点。这一论点在十八世界广受欢迎,特别是在艾萨克·牛顿爵士的宇宙进化论的影响下。人们研究出行星根据万有引力定律绕着太阳公转,于是认为是上帝给了它们这样特定运行的指令,所以它们才会这样转。这当然是他们避免陷入更进一步地解释万有引力定律这个麻烦的最方便简单的说明。今天,我们用爱因斯坦提出的某一结构复杂的方式来解释万有引力定律。关于万有引力定律,爱饮食摊已经解释过了,在这里我就不打算再给你们进行这方面的演讲了,因为这要花去我们很多时间。至少你们现在不会坚持牛顿学说体系的自然法论点了,以那个论点来讲,自然以一种没有人可以理解的原因按一种一成不变的方式运行。现在我们发现,许多我们认为是自然法的斗气其实不过是人类的约定俗成的而已。我们都知道,即使在遥远深邃的星际之间,一码还是等于三英尺。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值得注意的事实,但你很难将它称之为自然法。很多被认定为自然法的东西就是这种类型的。另一方面,当你认真研究圆子实际运行着方面的一些知识时,你会发现他们并非如人们认为的那样符合规律,那一规律,不过是人们从研究随机时间统计出的平均数而已。我们大家都知道。如果我们掷骰子,那么大概每三十六次会有一次出现两个六,这样的话我们就不会认为骰子的下落时受到蓄意控制的。相反,如果每次掷到的都是两个六,,我们就会认为这是预先设计好的。自然法中的许多都是这样的。他们不过是由于统计随机事件得出的平均数,这就使得自然法这一整套论点不如从前那然是人印象深刻了。且不说这是转瞬即逝的暂时状况,自然法这一整套的论点都暗示着立法者将自然法与人定法混为一谈。人定法是指支配你有某一行为的命令,你可以选择遵守或违反。而自然法只是对事实的一种描述,是对事物本来模样的纯粹形容。你无法说是有人命令他那样做的,因为驾驶室那样,你也会面临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上帝只创造了自然法而没有创造其他?”如果你说,上帝爱怎么做就怎么做,不需要任何 的话,你会发现,有些事情并未遵从法律,这样一来,一系列相关的法律就会就此中断。如果你说,按照大部分正统的神学家的观点,上帝之所以在众多法律中选择了提出这些而不是提出那些,当然是因为为了创造最好的宇宙万物,尽管你绝不认为真要去审查一下这个宇宙是否是最好的。如果上帝提出法律真有一个原因的话,那么上帝本人也应该受法律的制约,因此将上帝当做一个调解人,你得不到任何好处。你确实有一条超越且先于神的指令的法律,上帝却帮不了你达到目的,,因为它并不是最终的立法者。简而言之,,关于自然法的一整套论点不再如它昔日那般有强大的说服力了。我整在案时间顺序回顾这些论点。随着时间的推移,用以证明上帝存在的论据已改变了他们的特性。从一开始,这些强硬的充满智慧的论点就包括了某些明显的错误见解。到今天,他们在理智上显得不那么高尚了,还显得越来越有些含糊,像是在说教。

设计论

接下来我们要将道德是设计论。大家都知道,设计论就是说这个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是设计好成为现在这种状态以便我们可以生活于其中,如果稍作变动,我们就无法生存。这就是设计论。这一论点有时候采用了一个非常可笑的形式。比如说,兔子长了白色的尾巴是为了使别人更容易捕捉它。我不知道,兔子是如何看待它尾巴的这一用途。这是一个很容易模仿的拙劣论点。你们都记得伏尔泰说过,事先将鼻子设计成这样显然是为了方便架眼镜。想这种拙劣的模仿已远非十八世纪那样显得太离谱,因为自达尔文的时代起,我们渐渐了解了为什么生物可以适应环境。并不是环境被造就的适于生存,而是生物渐渐地适应生存的环境,这才是适应变化的基础。这里没有丝毫迹象证明一切是事先设计好的。

当你研究设计论时,你会吃惊的发现,人们居然相信这个世界以及世界里的万事万物,尽管有许多缺点,却是全能全知的上帝在数百万年中床在出来的最完美的世界。这一点,我如论如何也无法信服。您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全能全知,还被给予了数百万年的时间来使你的世界臻于完美,你难道创造不出比三K党和法西斯更完美的东西么?再者,如果你接受普遍的科学规律,你就不得不承认人类和这个星球上的所有生命到了一定的时候都要绝迹。这是太阳系在衰落过程中的一个必然阶段。太阳系在衰落的某一阶段中,产生了适于原生质生存的诸如温度之类的条件,于是生命就在整个太阳系中存在很短的一段时间。你在月球上就可以看到地球发展趋势的一些情况——死亡,寒冷,没有生命。

有人说,这种观点使人沮丧,也有人会说如果他们相信这个地化,就无法生活下去了。别信他们,全都是废话。没有人会为数百万年以后的事情担忧。就算他们非常担心,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他们所担心的是更为现实的事情,或者仅仅是消化不良,没有人会真的为自此几百万年后世界上发生的事情而显得郁郁寡欢。因此,尽管生命会灭绝是令人伤怀的——我想至少我们可以说,尽管我有时思考人们活着所做的事,我想这多少是一种安慰——它毕竟不会致使生活悲惨不幸。他只是让你转而注意另外一些事情。

神明道德论

现在,我们进一步看看有神论者提出的上帝存在的精神论,而我称它为理性的降低。当然,我们都知道,以前有三个证明上帝存在的理性论点,都已经被伊曼纽尔·康德在《纯粹理性批判》中驳倒,然而康德在这之后马上又提出了一个新的论点,这就是道德论,他自己对此深信不疑。和大多数人一样,在对于理性问题,他是敢于怀疑的,而在道德问题上,他却毫不犹疑地相信他自幼习得的那些箴言。这就证明了精神分析学家多次强调的——我们早期接触的事物要比那些晚期接触的对我们的影响大得多。

就如我说的那样,康德提出了一个新的证明上帝存在的道德论点。在十九世纪,不同形式的这种道德论点非常流行。这一论点有各种各样的形式。一种形式说,如果上帝不错在,就没有是非对错。我现在不想讨论是否有是非对错之分,那是另一个话题。我想说的是,如果你十分确信有是非之分,那你就得弄清十分之分是否源于上帝的法令。如果是的,那么对上帝本身就没有了是非之分,那么说上帝至善就没什么意义了。如果你如神学家一样,认为上帝是至善的,那么你也必须承认,是非对错具有某种与上帝旨意无关的含义,因为上帝的旨意之所以是善而不恶的不能仅仅是因为它是由上帝创造的。如若你要这样讲,那你就必须承认是非对错的产生不但是因为上帝的创造,而是因为在事实上它于逻辑方面早于上的的存在。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说,是一个更高一级的神明命令上帝创造了这个世界。或者像诺斯替派那样,说事实上我们所知的世界时魔鬼趁上帝没有注意的时候创造出来的。这一说法在我看来似是而非。还有很多这类的说法,我不打算一一驳斥了。

伸张正义论

此外,关于道德论还有另外一种奇怪的形式,那就是,他们说为了给世界带来正义,上帝的存在是必须的。过去,在我们所知的宇宙中,存在着极大的不公平,好人常常受气遭殃,坏人往往青云直上,很难说那种情况更让人气愤。但是如果你要让整个宇宙都公正的话,你就得假定有一个来世来弥补今生的不平。因此,他们说必须有一个上帝,也必须有天堂和地狱来使得正义最终得到伸张。这是一个非常奇怪的论点。如果你从科学的视角来看待这个问题,你会说,毕竟,我只知道这个世界,对宇宙其他的部分并不清楚。但是,若就可能性方面来研究这一切的话,人们会说,这个世界大概是一个缩影而已,如果这里存在不公平,那么大概别的地方也存在。加入你打开一箱橘子,发现上面一层全坏了,你绝不会说:“为了体现公平,下面一层一定全是好的。”你大概会讲:“也许这整箱都是坏的。”这才是一个有科学头脑的人对宇宙的合理认识。有人会说:“在这个世界上我们看到了很多不公平,因此我们有理由这个世界无公平可言。这样的话就给反对神明之说而不是赞同它提供了一个道德论点。”当然,我知道我现在跟你们谈论的这种理性的论点并不能打动人。真正使得人们受到感化而去信仰上帝的绝不是任何理性的论点。绝大多数人信仰上帝是因为他们从小就受到了这种熏陶,这才是主要原因。

此外,我认为另一个最有力的原因就是人们对安全感的渴求,这是一种希望被一个大哥照看着的心理。这对人们产生信仰上帝的心理起到了非常深远的影响。

基督的品质

现在,我想就理性主义者没有充分说明的一个问题说几句,那就是基督到底是不是至善至慧之人。人们都认为我们应该理所当然的同意这个观点,我却不这么认为。我自信要比那些自诩为基督徒的人拥有更多的与基督相同的观点。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追随他一直到底,但我知道我会比那些自称是基督徒的人走得更远。你们都记得他曾说过:“不要与恶人作对,有人打你的右脸,连左脸也转过来由他打。”这并不是一个新的箴言或准则。在基督之前的五六百年,老子和佛都已用过,然而事实上,基督教徒并没有接受这一准则。举个例子,现任首相史丹利·鲍德温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但我绝不会建议你去打他一耳光。我相信你们会发现他认为这句话仅仅是一个比喻而已。

此外,还有一点我认为说的好极了。大家都记得基督说过:“你们不要论断人,免得你们被论断。”你们会发现,这一准则在基督教国家的法庭并不通用。我这么多年来认识过许多为法官,他们都是虔诚的基督教徒,然而他们没有一位觉得自己所做的事与基督教的准则相冲突。基督还说过:“有求你的,就给他;有向你借贷的,不可推辞。”这是一条很好的箴言。你们主席提醒过你们,在这里不谈政治,但我还是忍不住要提一下,在上一次的大选中激烈争论的就是对借贷者的推辞是多么的必要。由此我们可以推测,这个国家不论是自由党人还是保守党人,都是不同意基督的教诲的,因为在大选之时他们坚定的否决了这一准则。

基督还有另一条箴言我认为也很有意义,但我发现找他在我的基督徒朋友中少有人遵循。他说:“你若愿意作完全人,可去变卖你所有的,分给穷人。”这是一条非常不错的箴言,尽管它很难照办。我并非声称我本人要去遵循它们,但是,这毕竟同基督徒不去遵循它们不可等同看待。

基督训导中的缺陷

在承认以上这些箴言都是卓越的同时,我想说的是,我不相信人们会如《福音》书中所描述的那样承认基督是至慧且至善的。在此我要指出,我们并未牵涉到历史问题。从历史的角度看基督是否存在过时大为可疑的。即使史上确有其人,我们对他也一无所知,因此我不打算涉及这一历史难题。我只根据福音书故事的描述,研究书中的基督。而且我们可以发现其中有些事情并不那么明智。举个例子,他十分确信,在那时的人全都死光之前,他将驾着祥云第二次出现。许多经文都证明了这一点。比如他说:“以色列的城邑,你们还没有走遍,人子就到了。”他又说:“站在这里的,有人在没尝死味之前,必看见人子降临在他的国里。”还有许多地方都清楚的表明了他相信他的第二次降临会发生在许多当时人的有生之年。那时他早期追随者的信仰。也是他许多道德箴言的基础。当他说“不要为明天忧虑”之类的话时,主要是因为它相信他的地如此降临很快会发生,世俗的一切也就不值一提了。事实上,我知道有些基督徒确实相信基督复临即将发生。我认识一个牧师,他告诉他的会众说基督复临的确就要发生了,使得教徒们极度恐慌。直到他们发现牧师自己在花园里种树才安下心来。早期的基督徒绝不会去做在花园里种树这样的事,因为他们接受了基督即将复临的事并对此深信不疑。在这一方面,基督显然不如其他的一些人那样聪明,他的确不是至慧之人。

道德问题

接下来的是道德问题。我认为在基督的道德品行中存在着一个非常严重的缺陷,那就是他相信地狱的存在。我本人认为任何一个真正极度慈悲之人是不会相信无尽的惩罚的。正如福音书中描述的那样,基督的确是相信无尽的惩罚的。我们也可以一再发现,他对那些不听从他训导的人充满了报复的怒火——这一态度在传教士中并不罕见,但却有损于他至善至美的形象。比如说,在苏格拉底身上你就找不到这种态度。他对不听从他训导的人总是和颜悦色,彬彬有礼的。在我看来,对于一个圣人来说,采取这种态度远比义愤填膺更值得称道。你们也许都还记得他的临终遗言已经他对不赞同他观点的人所说的话吧。

你们会发现基督在福音书中曾说:“你们这些蛇类、毒蛇之种啊,怎能逃脱地狱的刑罚呢?”这就是对那些不喜欢听他讲道的人说的。在我看来,这真不是什么恨好的口气,而且还有许多诸如此类关于地狱的描述。当然,还有一段大家熟知的经文是关于触犯圣灵的罪恶的:“说话干犯圣灵的,今世来世总不得赦免。”这句经文给世界带来了罄竹难书的苦难,使得各种各样的人都以为自己已经发下了亵渎圣灵的罪孽,从今生到来世都得不到宽恕。我真的无法相信,本性中还有一点仁善之人会发这种畏惧和恐慌带给这个世界。

基督还说:“认字要差遣使者,吧一切叫人跌倒的,和作恶的,从他的国里挑出来,丢在火炉里。在哪里必要哀哭切齿了。”他不断地谈到哀哭切齿,这种说法在一段又一段的经文里反复出现。在读者看来,显然基督在别人的哀哭切齿中得到了某种快意,否则不会如此乐此不疲地重复。你们当然也会记得有关绵羊和山羊的内容以及基督是怎样在他复临之时将绵羊与山羊分开的。他要对山羊说:“你们这被诅咒的人,离开我。进入那永火里去。”他继续说到:“这些人要往永刑里去。”他又说:“倘若你一只手叫你跌倒,就把他砍下来。你缺了肢体进入永生。强如有两只手落到地狱,入那不灭的火里去。在那里,虫是不死的,火是不灭的。”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着这一说法。我必须承认,我认为所有这一切把地狱之火作为对罪恶的惩罚的教条是一个残酷的教条。这一教条将残忍带给世界,并使世界上世世代代遭受残酷的折磨。如果基督真的如福音书的编撰者所描述的那般,那他无疑在一定程度上要为这负上一点责任。

还有一些重要性较小的例子。比如加大拉的猪群事件,赶鬼入猪群,使它们闯下山崖,落海而死,这对猪来说,显然不那么仁慈。你们要记得他是全能的,他仅仅只需将鬼驱走就行了,可他学选择了将它们赶入猪群。还有一个关于无花果树的奇怪故事,它让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大家都记得那棵树发生了什么。“耶稣饿了。远远地看见一棵无花果树,树上有叶子,就往那里去,或者在树上可以找着什么。到了树下,竟找不着什么,不过有叶子,因为不是收无花果的时候。耶稣就对树说:‘从今以后,永没有人吃你的果子。’……彼得……就对他说:‘拉比,请看,你所诅咒的无花果树,已经干枯了。’”这个故事荒谬绝伦,因为当时并不是无花果收获的季节,你很难归咎于树。在我看来,无论从智慧方面还是美德方面讲,基督并没有达到某些历史名人的高度。我认为在这些方面,释迦摩尼和苏格拉底都比他高尚。

感情因素

之前说过,我认为人们接受宗教的真正原因与论证没有什么关系。他们接受宗教是出于感情上的原因。人们常被告知,攻击宗教是一个非常错误的举动。有人这样对我说过,但我未加理睬。大家当然都知道塞缪尔·巴特勒的《重访埃瑞璜》一书中对这种论调的嘲讽。你们都记得书中提到了一个叫黑格斯的人访问了一个边远的国家,在那住了一段时间之后乘气球逃离了那里。二十年之后,他故地重游,发现那里出现了一个崇拜他的新宗教,说他已经飞升上了天堂,称他为“太阳之子”。他发现在庆祝升天的大典即将举行之时,“太阳之子”教的两位大祭司,汉基教授和潘基教授正在私下交谈着,说他们从未见过黑格斯的尊容,并希望永远不会见到他。黑格斯十分震怒,就过去对他们说:“我要去揭露这一骗局,告诉埃瑞璜人民,我就是那个黑格斯,我是个凡人,不过是乘气球飞走罢了。”别人却告诉他:“你不能那么做,因为这个国家所有的道德规范都与这个神话紧密相连,如果他们知道你没有飞身天堂,就会全体变得邪恶起来。”于是,他被说服了,只好悄悄离开。

这个意思就是说,如果我们不坚信基督教,我们就会步入邪恶我到认为那些信仰基督教的人大部分才是极其邪恶的。你会发现有这样一个奇怪的事实,无论在任何时期,宗教势力越强盛,对教条的武断信仰就会越强烈,残忍的行为就会越猖狂,事态就会越糟糕。在所谓的信仰的时代里,当人们全心全意的信仰基督之时,出现了宗教裁判所以及随之而来的所有酷刑。数百万的不幸妇女被当作女巫烧死,还有在宗教的名义下对各种各样的人实施的形形色色的残酷迫害。

环顾当今世界,你会发现人类感情的每一点进步,刑罚的每一个改善,战争的每一步延缓,更好对待有色人种的每一个进程,对奴隶解放的每一个步骤,以及世界道德水平的每一次提高,都曾遭到过世界教会组织的一贯反对。我可以很慎重地说:“基督教作为一个教会组织,到今天依然是世界道德进步的主要敌人”

教会是怎样阻碍进步的

你或许会认为我说教诲组织依然如此有些过火,但我不这样认为。举一个事实来说吧,请你们原谅我提到它,这是一个不怎么愉快的事实,但教会迫使人不得不提这件不愉快的事。假设在我们今天居住的世界上,有一个无知的少女嫁给了一个梅毒病患者。对于这件事,天主教就会说:“这是一个不可更变的圣礼,你不愿守活寡就必须跟他共同生活,而且如果你们共同生活的话,你不可以采取任何措施预防自己生出患梅毒病的婴儿。”只要人类自然地同情心还没被教条扭曲,只要人类的面对所有苦难折磨的道德本性还没有完全泯灭,谁也不会说这种状态时正确的,是合情合理的,是应该继续下去的。

这仅仅只是一个例子。现在,教会仍通过坚持他所谓的道德,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将一些不应得和不必要的痛苦强加于人。当然,正如我们所知,反对世界上减轻这种痛苦的种种进步与提高,是教会作为的主要部分。因为它挑出了一套如人类幸福毫无关系的狭隘的行为准则,美其名曰道德。当你认为为了人类的幸福该做这做那时,他确认为这些与这个问题毫无关系可言。“人类的幸福与道德何干?道德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让人类幸福。”

恐惧是宗教的基础

我认为,宗教首要且主要基于恐惧。他一部分是出于对未知事物的恐慌,另一部分,我已经说过,是出于在遇到麻烦和纷争中有个大哥相助一臂之力的愿望。恐惧——对神秘事物的恐惧,对失败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是所有这一切的基础。恐惧是残酷之母,因此,残酷与宗教携手并进也不足为奇。因为恐惧是这二者共同的根源。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已经依靠科学的力量开始了解一些事物,找我一些事物。而科学在反抗基督教,反抗教会,反抗所有陈腐教条的重压中,一步一步艰难地前进。科学可以帮助我们战胜伴随了人类世世代代的懦弱的恐惧。科学能使我们懂得,我们扪心自问也可以知道,我们无需再寻求子虚乌有的支持,无需再幻想从天而降得帮手,而是应该靠我们自己在世间的努力,去创造一个适宜人类生存的更好的世界,来取代几个世纪以来教会所营造的那一个

我们必须要做什么

我们要独立自主,要实事求是地看待这个世界——他的善,他的恶,他的美,他的丑。客观地看待它,而不是恐惧他。要用智慧去征服他,而不是仅仅卑屈地臣服于来自他的恐怖。关于上帝的整个观念源于古老东方的专职统治。它与自由人是格格不入的。当你听到人们在教堂里自我贬斥,说自己是可怜的罪人,诸如此类,都是可鄙的,这与一个有自尊心的人毫不相称。我们应该昂首挺立,坦率地直面世界。我们应该尽我们所能去创造美好的世界,纵然不能做到全都尽如人意,但毕竟也要比这些时代的其他一些人做的好。一个美好的世界需要知识,仁爱和勇气,而不是对过去的抱憾,也不是用以前无知的人说过的话来禁锢我们自由的思想。他需要无所畏惧的观点和天马行空的思想。他需要憧憬未来,而不是回头留恋那死去的时光。我们深信,凭借人类智慧创造出的未来将会远远超越业已死亡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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