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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很宽很缓的亮了起来，从窗子的缝隙间透出出来，温柔如水，让人要上前摸上一摸，让人想见识这水的源头。
于是，一推窗，整个天地亮堂了出来，堂堂正正的走出来。周欣站在窗口，窗前有道小沟，小沟之前就是比窗子低一些的操场，操场再过去，应该是学校的房子，校舍的布局像一把好尺子直角一长一短张开，长的有五间房，短的有三间。
还没有到下课的时候，教室里头是朗朗的读书声，这声音不是齐整，各自读各自，大声各自大声，洋洋浩浩荡荡，是城里孩子没有，也有不了的气象。
这朗诵声不齐整的让人要思量，这世间一切的声，都该是不齐整的，才自然，才妥帖，听，你听，竖起耳朵来听，去听，听山间的风，树上的鸟，天上的云，见底的水，各自奔流去畅快来，是谁也不和谁齐整的意思，可是一起响动的时候，自然而然就齐整，就庄严，就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齐整。

一个小孩子扑通的掉到周欣面前的土坑，满面土的站起来，笑嘻嘻地一点也不在意身上受的的跌撞，是昨天戏台见过的熊亮。
熊亮要显出卖力的好，夸张地擦脸上的汗，却不去揉跌撞的伤，说：“顾老师让我看看，要我来看周生起来没？要我问周生睡好没？要我问周生惯不惯？”
周欣隔着窗子给他递上手帕，要他擦汗。
熊亮说：“用不得，用不得。”其实他想说的是用不着用不着。然而到底接过去了，在面上笼了一下，什么也没擦的就递回给了周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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