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legend--海上七星

论坛:江湖谈琴作者:多事发表时间:2008-04-07 00:54
六月的阳光明媚耀眼,旷野的海风迅捷猛烈,浓浓的雾水似乎只一瞬间便被吹散,连衣衫都未能打湿,只在人们的肌肤上留几分清爽的凉意。围观的人群已有未尽不肯散去,在城墙般高大的水道下聚集起来哗哗地鼓掌:“谢小雨!谢小雨!”他们无比崇敬地喊着她的名字。
谢小雨咧着嘴站在上面哈哈地笑:“大家好!大家好!”
沐夜把滴滴放在地下从新飞上去回到谢小雨的身边对着人群喊话:“都看到了么?”
“看到了!”几千个人大声地回答。
“这就是七级法师的力量!”
“七级法师!七级法师!”
“敬佩她么?”
“敬佩!”
“崇拜她么?”
“崇拜!”
“她要去迷失的森林,有人愿意做她的向导么?”
人群一下子平静下来,人们可以听到和煦的风吹过和煦的田野的和煦的声音,哗啦啦,哗啦啦。
胖夸父生气了,他大步走出来转身面对人群:“迷失森林有什么可怕?你们简直就是给裂云城丢人!”
“你怎么不去呢?”一个矮小的河洛仰头问他。
胖夸父的脸腾地一下涨得通红,不肯回答。
“有十年没人去过了。”后面有人喊。
“好多厉害的法师都逃走了!”更后面的人应和着。
“那里是红袍城主做研究的地方,有好多邪恶恐怖的发明。”
“那里还有妖怪!大妖怪!”
“大家听我说!”沐夜摇手让大家平静下来,“谢法师和那些逃走的法师不一样,她是太阳大祭祀耀明法师的亲传弟子。她之所以会来到裂云城,就是为了寻找传说中星神在飞上天空之前孕育和生长的髓鞘。我们敬拜星神、感谢星神,难道就不该支持这项壮举么?与她同行的布卡是游方工会中最伟大的探险家。他走过无人沙漠,穿越原始森林,潜入最深的海洋,攀登最高的山峰。挑战过那些不可能完成的挑战,战胜过那些不可能战胜的艰难。他们不是那些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吹嘘自己如何如何的利害,如何如何的强大,打着降妖除怪的旗号骗人骗钱的冒险家。他们是九州的精英,人类的骄傲;他们是探索的旗帜和勇气的代言人。他们代表着一种精神,那就是挑战未来,永不放弃。”沐夜环顾四周,凝视每一个人的眼,“邪恶恐怖的发明很可怕么?你们看到这个号称裂云城钢铁防线的白龙水炮在谢法师的手中化作地上白云的奇迹了吧。妖魔鬼怪很可怕么?你们看到布游方用自己的身体堵住大炮的壮举了吧。在这样的两个人身边,你们会害怕他们在面对邪恶发明的时候退缩么?在这样的两个人身边,你们会害怕他们在见到妖魔鬼怪的时候转身逃跑么?谢小雨会用太阳神的光芒照亮十年未见人迹的迷失森林,布游方会用探索的脚步踏碎消失在历史尽头的巨人城堡。裂云城令人神往的过去和红袍城主埋藏在密林深处的宝藏,都将在这次探险中被一一发掘。我们会因这次探索而感到骄傲,我们会将祖先的奇迹展现给世人,我们会证明西陆是九州最神奇的陆地,我们将宣布,裂云城,是九州最伟大的地方!”
“裂云城!裂云城!”成百上千的夸父和成千上万的河洛们齐声呼喊起来,他们高举着手臂挥舞,把胸中的激动抛掷在空中。
“我去!”一个年轻的夸父向前踏出两步站到布卡的身边。
“少游!”人们见到他都欣慰地鼓起掌来。
“我也去!”一个个子矮小的河洛也站了出来。
“哈哈哈哈。”大家笑起来。
河洛不高兴了:“笑什么?”
北安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竹叶青,这一次不要输给少游啊。”
“我一定会赢他!”竹叶青用力地点头,“河洛决不会输给夸父!”
“ye!ye!”河洛们高声地大叫,用力地鼓掌。
“卟!卟!”夸父们倒转拇指用力地喧哗,“第二永远就是第二,榜眼终生都是榜眼!”
沐夜拉着谢小雨跳下水墙为她介绍:“这位年轻的夸父是裂云城科考的状元,少游。这位河洛是以一分之差输给他的榜眼。”
“我是因为迟到,可不是比赛输给了他。”竹叶青不服气地申辩。
“他们专攻裂云城的历史和迷失森林的地貌,至少在答卷上是了如指掌,对你们一定会有很大的帮助。”沐夜拉住布卡的手连连摇晃,“他们都是以成为像您这样伟大的游方做志向的,请你一定要好好帮助他们。”
布卡也被他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搞得很感动,连连点头:“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把他们照顾好的。”他拍了拍少年河洛的脑袋,又拍了拍少年夸父的屁股,“出发!”两个少年如同被通了精神力一般地跟着他向西北大步进发。
谢小雨笑眯眯地望着沐夜,沐夜也笑眯眯地望着她:“一路顺风。”
谢小雨一愣:“没什么要托付我的么?”
沐夜也是一愣:“谢法师要我托付你什么么?”
谢小雨横起眼睛瞪他:“有这么说话的么?”
“啊?”
“走了!”谢小雨揪住滴滴的领子便走,“你还欠我英俊的潇洒的羽人的导游,不要冒充忘掉了!”
人群哗哗地鼓掌高声地祝福:“祝谢法师、布游方不会从迷失森林逃跑!”

行进的脚步渐渐远离了人群,远离了田野,远离了水道城墙搭建的巨石迷宫。布卡在山坡上站下回头看了一眼,状如鹅卵般的湖水和交错纵横的渠水镜子般明亮地反射着飘浮在蓝天下的白云,展现出一副安静祥和的田园景观。他忍不住摇头叹息:“红袍城主真是了不起的人物,他有三个脑袋么?”
少游马上开口介绍:“红袍城主桑卡罗是近代历史上最杰出的领导者。人、羽、河洛的经济家和政治家都试图总结和学习他的成功经验。这种经验也因为各族的文化传统差异而被总结成不同的三个理论体系。第一个理论体系是人族的天命正统论。以郡帝国宰相任何男为首的人族政治家指出,红袍的母亲是夸父迪雅族的公主艾塞妮娅,父亲是灵岚族的游方德玛克。他父母的身份注定了他受神灵眷顾的血统,他的血统也注定了他坎坷一生的成长经历。在任何男编篡的《红袍本纪》中这样写道:‘红袍本名桑卡罗,夸父族语雷之意也。其母北陆望族公主艾塞尼亚,喜歌喜舞,常以歌舞颂神。其父德玛克,时公主卫队长是也。星流三千七百四十一年,艾塞尼亚上祁耶拉嘉颂神,途中小息,梦与神遇。时值德玛克督队,见一兽居公主身上,长脸、兽面、头生银角两枚,双目突而吻长,全身被鳞成金色,爪分五齿,身后有尾似蟒,盘中有云。德玛克大惊,以为龙,遂仗剑击之。怪兽隐没,公主竟有身孕。蹬神山查隆澜窟,偶见洞中雷神,德玛克惊呼:此物是也!公主知怀神子,恐有人与之不利,遂下嫁德玛克,谎称与人合。’”
“神的儿子?!太感动了!”谢小雨尖叫起来,“不过,我不相信这个故事。雷神代表迅捷、猛烈、果敢和坚毅,怎么会长得‘双目突而吻长’?那不是肿眼泡、大下巴么?雷神应该是一头银发,双目如电,英俊潇洒并且目光炯炯有神。这样跟我生出的孩子才会漂亮。”
布卡白了她两眼:“哪个神能跟你生孩子呀?那是人族的一贯作为,把国君城主说成是神的儿子,把神的样子都描绘得很像龙,这叫君权神授。然后便说,哇,红袍城主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双眉浓密斜插入鬓,鼻高直若中庭之柱,嘴宽阔如镇海横梁。无论相貌人品,均符合中正之道。品德也必然是虚怀若谷,谦逊礼让,待人平和。这就是天命正统论。”
谢小雨假想了一下红袍的相貌,勉强点头:“我比较喜欢尖下巴、乱头发、表情酷酷的男孩子。不过,方脸盘,一笑带酒窝的也可以。”
“人族一直在追求天人合一的境界,追求方圆、规矩和正统。所以红袍城主的相貌才会被描写成那个样子。在羽族的历史记载中则不是的。”竹叶青插话进来,“羽族星相师翼未扬根据《问星》所记载的理论指出,红袍出生在赤亘年青正月橙池日绿明时。亘白是纯白色的天体,亘白呈现赤红的颜色被视为大凶。据史料记载,那一年冰封大陆长老会中有三位长老相继过世。青色是岁正的本色,当主星展现自己纯正的本色的时候,命数主星的人运道最旺。据说红袍的母亲艾塞妮娅公主命数岁正,她也正是在红袍出生后三天被推举为第三议会长老的继承者的。但是,青色的岁正却成为红袍灾难的来源,因为在夸父族的神话传说中长老是侍奉荒神的仆人,享有对夸父族的绝对领导权同时也不能有家室。红袍和他的父亲德玛克在公主被选为长老的同时被冰封大陆驱逐。德玛克抱着不满一岁的桑卡罗南下澄海,开始了他在九州大陆上的冒险生涯。对红袍影响最大的,是他出生当天的‘日星’印池。印池代表思考和冥想。对星象家来说具有独特的意义。这位神祗的精神引导大地上的智者探索未知和神秘的事物,由此得到无尽的智慧。印池是一颗暗蓝色的星辰,比郁非略大。其光芒在日间容易被太阳的光芒掩盖,夜间又不能很清楚地显现在天幕上,唯有清晨和黄昏才最为明显。而红袍出生那一天的印池却是蓝中有橙,橙色的光芒与清晨的金色和黄昏的红色相互掩盖,使得那一天的印池深藏不漏难以分辨。翼未扬认为,那颗星带给红袍无穷无尽的智慧,使得他能够开创如此辉煌的裂云城时代。”
布卡听得目瞪口呆:“哇,居然能说得这样准。我要找他去算命。”
少游连连摇头:“如果说天命正统论是牵强附会,那么星相学也只能算是一厢情愿。尤其在解释最后的‘时星’的时候,翼未扬认为绿色代表生命,金色的明月上遮掩着一层淡绿色的光芒就意味着红袍城主将会得到永生。永生的确是我们所追求的一个目标,但无论是在理论体系上还是在技术体系上都存在着许多无法克服的难题。很多法师和星相家们认为人之所以会死去,是因为肉体的消亡所导致的。只要将精神转移到不会消亡的固体容器中就可以得到永生。但上千年科研结果已经证明灵魂跟肉体的关系不是单纯的寄生,而是相互影响相互关联的。当时对星象研究比较深入的游方苦寒在龙渊阁学术讨论会上专门写文章批驳了翼未扬的星命论。苦寒指出,赤色的亘白既然是大凶,为什么只有夸父族的三位长老过世,而人、羽、河洛、蛟人的统治者却没有灾祸?九州的历史纪录方式在两千五百年前,胤平帝的时候就成系统化了。在这两千五百年间,亘白八次呈现赤色,每一次都有大凶在九州出现么?再者,翼未扬所谓的橙色印池很难被看到,代表智慧中最深刻的智慧,这完全是为了得到人族理论家的支持而提出的权宜理论。印池并不是智慧本身,隐藏的智慧也并不是智慧的终极巅峰。只有人族才讲求什么勾心斗角,喜怒不形于色。其他民族并不是这样的。智慧必须讨论才能得到淬炼,只有传承才能得到张显。羽人之所以能够走下树木,是因为绥远大会;河洛之所以能够走出地下,是因为签野论坛;夸父之所以能够跨过澄海,是因为阁权之辩。而人族,占据着肥沃的中原沃土却不能带给人类任何科技、经济和民生上的创新。所以他们在军事上输给羽族,在商业上输给河洛,在科技上输给夸父。人族最擅长的是用嘴说,最不擅长的就是动手做。放弃、逃避和自认失败被称为识时务者为俊杰,可真正的俊杰是宁肯面对死亡,也不肯面对失败的。”
“话不能这么说。”竹叶青打断少游,“其他三族的发展过程中也有相对落后的阶段。四百三十年前的颂国时代人族向其他各族输出的科学技术有四十多种,包括至今还在广泛使用的分流灌溉、小麦研磨、陶土瓷器和活字印刷。这四项发明可以说是引导人类进步的重要发明。”
“那只能算是改良。真正算得上影响的还是我们夸父在四千七百年前发明的冶铁技术。在冶铁技术发明之后的两百年里九州人口增长了四十倍。”
“好好,夸父民族是伟大的。我们是渺小的。”竹叶青懒得跟他争论,“红袍城主的儿童和少年时代都是在中原度过的。内陆人一方面需要他们的战斗能力,一方面歧视他们的夸父身份。德玛克父子开始的时候还无法理解人族对待他们的态度和行为,但很快就学习并掌握了那种连六岁小孩子都能倒背如流的伦理道德行为规范。德玛克一路上表现着谦虚的态度,说着达观贵族喜欢听的话,不久便得到了足够的推荐到当时的人族游方工会考取了游方资格。凭着游方证,父子两个得到了更多的机会去接触身份、地位更高的阶层。尤其是红袍一直等到十七岁申请游方考试的时候才在生母的格子里写下‘夸父大长老会长老艾塞尼娅公主’这一重大秘密,那些自以为熟知他们父子的达官贵人们立即把这种出身富贵而不彰显,名门之后靠自己的力量云游四方的行为吹捧成足以与圣人比肩的高风亮节。他们父子从此被西陆最高层的人物,人族和羽族的帝王,河洛的长老,十二主星的祭祀,各族的宗族祭祀等待为上宾。”
“以前的人也都是势利眼呀。”布卡遗憾地摇头,“学习他们的文章的时候之乎者也大道理说的跟圣人似的,原来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回过头去羡慕地望着后面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谢小雨,“我师傅要也是名人,我才不张扬呢。也学红袍城主,在功成名就的时候,轻描淡写地一提,看那些势利眼乌泱乌泱地围过来献媚取宠,哈,多美。”
“布游方可不要相信他说的话,他刚刚说的这些是河洛学者木木疋的一家之言。木木疋鄙视传统的胤文化,尤其反对天命正统论、等级论、人善论和谦卑论。”
布卡迷惑了:“你不也反对么?”
“我们夸父的反对是理性的反对,他们河洛的反对是无理的仇视。”
“你这就不算种族论了?裂云城的考试太松了,应该更严格一点。”布卡连连摇头,从皮囊里摸出游方手册来翻到裂云城历史的那一段,“让我们看看历史学家的客观评价:德玛克生性冒险,更喜欢争做第一,他总是寻找那些人类未曾征服的沙漠和山川,并写下游记来指引后人。他的游记《横穿阿米色沙漠》和《探索黑海洋的几条路径》被收入游方工会教科书。桑卡罗便在高峰险滩中一年年地长大。游方的经验为红袍打开了眼界,扩大了声名。人们慢慢地认识和接受了这个总是在父亲游记中出现的孩子,并视他为德玛克的继承人。但桑卡罗有着父亲所没有的政治野心,也拥有德玛克所缺乏的统帅魅力。这种魅力在他离开父亲独自云游中得到了充分的展现。首先是河洛族富商麻木生源成为他最有力的资助者,其次是人族最年轻的建筑精英魏千山成为他的追随者,最后羽人宗族祭祀十方大师甘愿辞去自己的职务去做他的谋士。这三个当时最负声望的青年精英为他吸引了大批高级法师、游方和研究家。巨人城堡中一度聚集了二百多位学者,其中一半的人获得了龙渊阁学士学位。这些人在红袍的领导下,开创了人类前所未有的科技时代。”布卡读到这里停下来,指了指少游的鼻子,又拍了拍竹叶青的脑袋,“看没看见,这才叫历史评价。真实、客观、没有理论、总结和道,只有事实。讲个历史慌什么?年轻人要稳重,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做人,多听多看多想少说话,学到的才是自己的。”
“哇!”谢小雨突然指着滴滴的脸叫起来,“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布卡强忍住教育人的冲动,摆出满脸平和的宽容:“不是你刚刚用蒸汽烫的么?”
“是么?”谢小雨摇头晃脑地围着布卡转圈子,“你受的蒸汽比她还要热,脸怎么就没被烫红呢?”
布卡生气了:“她还是个孩子,脸皮能像我这么厚么?”
“哈哈哈哈哈!”谢小雨指着布卡的鼻子大笑起来,“果然连自己都知道自己的脸皮很厚!厚脸皮,教育人。”
布卡望着她仰首叉腰,对天狂笑的样子连连摇头:“贫乏。真贫乏。”
“大个儿的斑马鱼噎,脆脆地炸。色彩斑斓的样子,酥酥的瓤。点两滴瓦萨比,沾一沾曲磨油,放进嘴里香辣可口做走路闲嚼的玲琅。”路边挎着筐的夸父老汉见到行人便唱起延湖叫子来揽生意。延湖叫子是走街串巷的小贩们最喜欢用的调门,音乐清爽明快,吐字之间又带着连调的鼻音,透出几分缠绵的惬意。唱的人悠闲,听得人爽心。小雨凑过去翘起脚尖往篮子里看,夸父蹲下来掀开防潮的裕草粘让她看个究竟。老汉提着的是用晒干的长春藤编制的花生蓝,两头长圆,中间内凹,适于卡在腰上。篮子浅浅的,铺着一层扁扁平平,只有拳头大的小鱼。鱼的外形虽然一样,但有些鱼是黑白相间的条纹,有些鱼是蓝黄的交错,还有一些是白底红条纹的。谢小雨觉得很奇怪:“这是自然长的,还是你涂上去的?”
夸父老汉笑眯眯地回答她:“这是海神涂上去的。”
小雨不由得愤怒了:“骗人。”
老汉拈一只小鱼放在小雨的手心里:“很久很久以前世界上还没有人类的时候,海神一个人在大海里很寂寞。于是他制作了好多好多美丽的海底山峰、沟壑、礁石以及突兀的火山岩。在制作了这些雄伟的作品之后,海神觉得应该加一些点缀,一些能够随着潮汐涨落,随着海水漂流的活物。经过一段漫长的思考,他着手制作可以生长发育的珊瑚,然后把它们染成红色、绿色、白色、黑色和灿烂的金黄色。海神注视着珊瑚虫一天一天地长大繁衍,觉得很高兴。于是,他又制作了可以在细小的珊瑚枝上来往穿梭的鱼群,就是你拿着的斑马鱼。他先在银白色的鱼身上涂抹黑亮亮的条纹,你看这些条纹的边缘模模糊糊,就是海神使用毛笔浸染的墨迹。他把这些鱼放进红色的珊瑚礁里,深蓝色的海水红色的珊瑚配几只泼墨般的小鱼让吵闹的深海多一份清闲的安逸。海神觉得很好,便把斑马鱼放进各种颜色的珊瑚中。但黑白条纹的斑马鱼在白色、黑色和金色的珊瑚中很难被看到。于是他从蓝色的橡胶树上采集了许多橡胶汁来涂在鱼皮上,这样着色的时候墨迹就不会顺着鱼皮的纹理散开。然后他把黄金研磨成粉,一条一条涂上去。所以呀,这种蓝黄相间的斑马鱼的条纹就像缎带一样明亮,分错清晰。海神把蓝黄色的斑马鱼放进白色和黑色的珊瑚,清澈的海水荡漾着清澈的珊瑚呈现肃穆的宁静,一群群色彩斑斓的小鱼在其中游来游去,就像是参观神圣祭坛的孩子,显得格外欢愉。最后被制造的,就是红白相间的斑马鱼了。海神想把这种鱼放到金光四射的黄珊瑚里面去,于是他把珍珠碾碎涂抹在鱼身上,又把红宝石磨成粉末,制造出可以跟黄金媲美的宝石鱼来。”
“哇!”小雨大叫着把鱼丢进嘴里美美地噘,“真有红宝石的味道呢。”
老汉笑眯眯地接过她递来的钱,称了一斤鱼:“你们要去哪里呀?”
“这是七级大法师晚霞仙子谢小雨,那位是西陆最伟大的游方布卡。我们要带他们去迷失的森林。”
老汉搔了搔脑门:“你们是不是走错方向了?去迷失森林要走海上七星才对。”
少游有些纳闷:“迷失的森林在东方,海上七星不是在北边么?”
老汉先是一怔,然后呵呵地笑起来:“你们这个年龄的孩子应该是不知道的。迷失的森林原来的名字叫消失的森林,它的面积很广大,从最北边的澄海到最南边的金草原,从西方的起伏山谷到东方的无人沙漠。经由裂云城去那片森林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你们要去的起伏山谷。可是起伏山谷的地势很低,在涨潮的时候海水会顺着山谷流到金草原,将整个山谷一分为二。那些常走的路都会被截断。而海水的潮汐跟月神的力量是相关联的,潮水流经的路线也时时变化。今天你也许可以过大熊谷,明天就要绕道百里之外的顶子山。人们走来走去找不到路也找不到森林,就说森林消失了,于是叫它消失的森林。差不多八十年前,在我还是孩子的时候红袍城主请来一位非常厉害的观星人,就是今天的十方大师。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之后,他发现了月亮向大地散发星晨力量的周期性变化,根据前五年的变化可以推算出当年海水涨潮时会被淹没的路径。于是他在每年的一月会发布一份公告,让百姓知道在什么时候可以按照固定路线找到消失的森林。但红袍二十六年的时候我们跟人羽联盟爆发了一场持续近七年的战争,十方大师的研究工作被迫中止。战争结束之后红袍城主急于回到巨人城堡继续他的研究工作,所以无法等十方大师搜集足够的资料。于是他派遣一队人渡过被海水淹没的山谷在森林里设立了一个时空坐标,然后用七棵大树在澄海上打开了直达森林的入口。红袍编了一个谜语来告诉大家怎样才能打开那个入口,从此森林便被称为‘迷失的森林’了。”
“那七棵大树就是海上七星么?”
老汉点头:“它们就是指路的明灯。”
“什么谜语?”竹叶青问。
老汉笑着摇头:“我靠海吃饭,到森林里去做什么?”
布卡看了看少游:“你知道那个谜语么?”
少游遗憾地摇头。
谢小雨对着夸父老汉瞪大一双可怜巴巴的黑眼睛:“你就这么忍心让我们找不到迷失的森林么?”她提起裙子来展现出又白又嫩又细的小腿,“你就这么忍心让这样的一双腿从大熊谷跑道顶子山么?”
老汉涨红了脸挠头:“那是七十年前的事情,我真的是不记得了。不过,前面有一家非常有名的海珍店,老板的名字叫干虾米。他特别向往红袍时代的生活,所以搜集了很多老东西。大到箱橱衣柜,小到针头线脑,都当成宝贝般地藏在地窖里。只要你们肯买一碟福脂鳞鱼,要两条寸金嗉猴,他肯定会把自己的宝贝都翻出来帮你们找。”
谢小雨呵呵地笑了:“再包一斤鱼干。”
老汉蹲下去称鱼干:“鳞鱼是巨人岛特有的鱼类。巨人岛是一块又高又大的石头,澄海的台风多,海砂在石头旁边堆积就成了岛屿。我小的时候还没有桑卡罗镇台风,那时候人人都能预报天气。大家说,如果你看不到巨人岛,外面就是正在刮台风;如果你看到了巨人岛,那就是将要刮台风。澄海多砂,台风不但能掀起海浪,还能掀起海底的沙石。沙石随着大浪翻来涌去,把鱼的鳞片都磨光了。鱼儿们便去找海神诉苦:‘海神啊,巨大的风浪和沉重的沙粒磨光了我们用来保护自己的鳞片。在这样苦难的环境中让我们怎么生活?’海神觉得鱼儿说的话有道理,便把鱼骨抽出来做成盔甲给鱼儿们穿上。所以鳞鱼的鳞都像骨头那样的坚硬。有了这样坚硬的外壳,鳞鱼们就不用惧怕海底的沙石了。海神看到了很高兴,于是就去休息。可第二天,鳞鱼们又来了。他们说:‘海神啊,沙石虽然无法损坏我们坚硬的盔甲,但它们却打死了虾蟹鱼苗。没有食物怎么能生存?’海神觉得鱼儿说的话有道理,便拉长了鳞鱼的嘴,让他们能够把嘴伸进沙土去啄食藏在下面的贝壳。海神看到鱼儿们有了食物很高兴,便回去睡了。又过了一天,鳞鱼们又来了。海神感到很奇怪,便问他们:‘我给了你们可以抵抗风沙的铠甲,又给了你们可以捕食的嘴巴,你们又来做什么?’鳞鱼说:‘海神啊,我们是可以在这里生活了,但刚刚出生的孩子只裹着一层薄薄的卵壳,他们的嘴巴柔软,也无法插入泥土去啄开坚硬的贝壳。’海神说:‘原来是这样啊。’于是他让所有的鳞鱼在台风最弱的印池年产卵,他又给了鳞鱼一个很大的胃,让他们可以在产卵的季节吃八倍于平时的食物。那些食物所提供的养分可以集中在腹部,形成大块的脂肪。有了这些营养,鳞鱼们就可以躲在海浪打不到的泥沙里产卵。那些刚刚出生的小鳞鱼们便靠着妈妈肚子上的养分长大,直到他们的盔甲坚硬了,嘴巴强壮了,才会从泥土里爬出来。你想啊,那样大的一块脂肪定然是香气浓郁,滋味绝美。于是人们就在印池年过后的第二年挖泥捕鱼。为什么要在第二年呢?这是为了让小鱼苗在头一年里把稀松的油脂都吃掉,剩下来的东西更浓、更醇厚。所以福脂鳞鱼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小雨故事听得美,称了鱼干不肯走:“那么寸金嗉猴呢?”
老汉见她喜欢听便讲:“嗉猴是迷失森林里最调皮的猴子。很早以前有一对河洛夫妇在森林旁边耕种,男的叫金何有,女的叫姜萳。金何有勤劳肯干,养了好几头猪;姜萳手巧伶俐,最擅长腌制猪耳朵。别人家腌制猪耳朵都是用白糖、酱油、十三香。她煮耳朵的时候先将耳朵褪毛洗净,再放入秘制汤水中腌制七天,然后才煮。这样煮出来的耳朵特别的香,特别的脆。裂云城上到城主,下到百姓,谁要是能买到一块金家的猪耳下酒,别人都得羡慕死。嗉猴每天躲在林子里看着姜萳把腌好的猪耳朵挂在院子里晒成红红的颜色,闻着阵阵的香气,别说有多着急了。可是啊,金何有因为经常出去卖猪耳,动不动几天不回家,所以特地养了一条名叫旺财的狗看家。嗉猴怕狗,就蹲在树上想办法。有那么一天,嗉猴突然发现一套樵夫落下的衣服,就有了主意。嗉猴的身子矮,只有两尺高。但它的尾巴长,足有三尺多。嗉猴戴上帽子盖住尖尖长长的耳朵,再穿起衣裳,把尾巴竖起来支在地上,看起来就跟河洛差不多了。嗉猴趁着金何有出门,就跑到他家去敲门。姜萳在里面问:‘谁呀?’嗉猴回答说;‘我是你丈夫金何有的弟弟金何在。’姜萳打开门一看,五尺高的身材,不错,是河洛。姜萳请它进屋,发现它走起来一蹦一蹦的,觉得很奇怪:‘金何在,你走路怎么会一跳一跳的?’嗉猴回答:‘上山的时候扭伤了脚。’姜萳想,我家住在山下呀。她招待嗉猴坐下,抬头一看,看到嗉猴一双红红圆圆的眼睛,于是又问:‘金何在,你的眼睛怎么又大又红?’嗉猴回答:‘遇到野火,被烟熏的。’姜萳想,现在正是春天雨水丰润,怎么会有野火?于是又问:‘你从家乡跑这么远来有事么?’嗉猴说:‘爸爸要吃你腌的猪耳朵。’姜萳便切了一只猪耳朵,又给它烫二两酒。猴子喝下一口酒,觉得热,就把衣裳脱下来,漏出一条长尾巴。姜萳问:‘金何在,你怎么有尾巴?’嗉猴连忙说:‘那不是尾巴,是给爸爸装耳朵的袋子。’再喝下一口酒,更热,就把帽子摘了,漏出两支尖耳朵。姜萳这下明白了:原来是只猴子。于是她又问:‘金何在,你怎么有耳朵?’嗉猴吓了一跳:‘这不是耳朵,是风大吹起来的头发。’姜萳见它还不肯承认自己是一只猴子便生气了,说:‘那好吧。就让我来帮你剪掉吧。’她叫旺财进来看住嗉猴,剪下了它的两支耳朵丢进缸里。嗉猴哭着跑掉了,再也不敢来捣乱。等金何有回来,姜萳就把新腌制的猴耳朵拿出来,结果发现腌制的猴耳朵竟然是灿烂的黄色,看起来犹如黄金一般,嚼起来也比猪耳朵更香、更脆。于是他们便把酱猴耳切成一寸宽的长条,起名叫寸金。从此裂云城便多了一道名菜。”
竹叶青忍不住插嘴进来:“那都是传说中的美食,要多少钱哪?”
小雨听得满嘴口水,大着舌头乱儿乱儿地反驳:“法师多金,游方多银,你怕什么?”
布卡干咽着唾沫点头:“我们不是为了吃才去的,而是为了到迷失森林去为裂云城降妖除害。那可是造福四方的豪壮之举,哪能用世俗的黄金来衡量?”
“我们的妖怪是好妖怪。”滴滴瞪大眼睛认真地解释。
“脸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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