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夏天在长沙郊外,我哥的朋友请我们吃小狗。挑好了以后那胖哥们请我们去洗头,回来时看到小伙计正在用双面刀片给小狗刮毛,它刮得还算仔细,不时地还把粘在刀片上的狗毛在洗脸盆里涮掉。小狗很软,还能随着小伙计的动作很有弹性地来回颤动,小狗很白,像个婴儿。
我把我的感觉说出来以后,我哥好像挺火的。他那会儿正为我不体验民间疾苦觉得我腻歪着呢,我的话可能正好把它的火给引出来了。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从牙缝里哼哼冷笑了两声。只觉着就冲我那话,他一会儿还偏要卯足了劲把那狗肉吃下去了不行。可是等那碗狗肉端上来以后,他吃了一块就再也没吃下去了。那狗肉确实没法吃,我也吃了一块,感觉那狗在生时身上所有的味道还在,厨房是什么味道也没给它做进去。不是我意淫,我哥肯定也是因为难吃而不是恶心才不吃了。然后他抽烟,可是明显感觉他心里更窝火了,而我在为他这火撒不到我身上暗自窃喜着。原始人吃生肉肯定没我们活得长,但他们肯定没我们心里这么扭曲。
后来我一直什么都不吃,盯着地上在骨头堆里被微风吹动的烟蒂以一定的半径盲目地滚动出各种弧线,看着看着我的瞳孔慢慢调虚了,血液在血管里翻腾的感觉出来了。那时候我才开始留意在一起吃饭的每个人的脸。
回深圳以后两个多月,我哥告诉我那天晚上一起吃饭的一个大哥被人砍成了几块,而且好像有一两块是找不回来的。那个生命对我来说仅限于那一两天在一起吃饭、消磨时光的印象,而对于他身边的情人来说肯定不止这些,虽然所有的男爷们都对别人说那只个他解决生理需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