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荷尔蒙激素的糖好吃吗
——看棉棉的《糖》
□ 许许

　　我必须用奇怪的姿势看你。因此我还没决定采用何种最佳的角度来研究你，我背后的枕头已经发生了严
重的物理性扭曲。这不能怪你，因为你是那么的疯狂和暴露，以至于我不能控制身体内部的燥热。血液和身
体里的某些物质以非线性的速度在房间里东奔西逐。

　　我手里拿着的是《收获》。这是一本基本上代表着国内最高水准的小说期刊。它们甚至拿出了三分之一
的篇幅，只是为了装下这颗有点特别味道的糖。这其中的意义，有如当年某个诗人在田纳西州埋下的坛子，
不在于你是什么，而是别人把你当成了什么。

　　你有一个很女性化的名字，棉棉。我在呢喃你的名字的时候，想象你丰满充满弹性的皮肤，就象卧室里
散发芬香味道的棉花。它的下面一定掩盖了许多故事。

　　于是我就进入了你的世界。当然，我不象你那些男主角那样，展开身体，直接而强烈。我保持着阅读的
距离，同时为了以后的睡眠得照顾背后的枕头。你的第一次一定是那个A吧，厚嘴唇有着英国国籍的男人。说
他是男人，是因为在你之前，他已经有了很多女人，而且即使跟你的同时，他还有着别的女人。A是偶然的，
也是必然，没有A就没有之后的B，C，D……这是自然法则，谁都无法逾越。

　　之后你们的生活就象小说一样戏剧而刺激。你们三分之一的时候用来上床，或者睡觉。三分之一在酒吧
唱歌，喝酒。其余的时间象鸟儿一样在各大城市之间飞来飞去。偶尔也吸吸毒，你甚至还有时间割开自己的
脉管，象个优秀的测绘人员测量生命和死亡的距离。你们不必为生存而担忧。父母的钱上一辈子就给你留
着。你可以不负责任的活着，这会让无数的青少年在吃你的糖的时候产生多少的非份之想。

　　做为一个行吟中的流浪歌手，你必须有足够的堕落来修饰你的沧桑，喝足够多的洋酒，和足够多的男人
睡觉，吸上足够多的海洛英激发你创作的灵感。你是那么不负责任的惹人怜爱。做为一种边缘质地的典型生
存方式，你让我深深体验我平庸生活的苍白与虚无。但是这样仍不能满足你对于流浪歌手入木的刻画。在英
文字母从A划到P或者Q的时候，两个同志恋人为了你争风吃醋，你是一个充满爱心的人，不忍他们在尘世里为
你而备受煎熬。在你使他们饱尝灵与肉的刺激之后，你很温柔的让他们匆忙离世。

　　在你正担忧英文的24个字母不足以表述你对男人的认识的时候。A重新回来你的身边。你们聚散无常似乎
验证了生存的荒谬和多变。在A的生命中，没有什么能比你重要，尽管这个世界有那么多女人，而且他也体验
了。而他就认定了你是他10多年之后才醒悟过来的归宿。让一个落拓放荡的男人浪子回头，保持忠诚是多么
的难得，但是你却轻易做到了。

　　我的描述足够让我乏味。虽然我和你的成长背景是在同一个时代展开的，而我们的经历却有着如此大的
迥异。我甚至想从头再来，体验一翻你新新人类的生存方式。你叙述的有如电影镜头惊艳的场面足以让只懂
得在酒吧里吃摇头丸的少年对你仰慕不已。我唯一遗憾的是，你没有就床上的技巧展开生动详细的描述，这
让我失去了一次绝好的受教育机会。

　　你的状态是悬浮着的，洋溢着棉一般的暧昧。在糖甘甜的表层下面，滋生着另类和颓废。于是你关注自
身的干瘦的身材，在这个时代的最前线，你冷静而刻毒的神态，在这个春天已成为引人注目作呕的冷风景。

　　于是这个疲软的春天，那本揉皱的《收获》下面，你抓住了话语，如同抓住了那些疲软的男人。

　　于是我象《圣经》里歌唱的那般：这是一个丰收的季节。感谢你提供的另类颓废堕落绝望疯狂乱伦吸毒
自杀的边缘游戏。

　　然后我会在那个寂寞的午后，象每一个从你身上爬起来的男人，心中大喊一声：够了。到此为止吧。你
这个充满欲望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