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了幸福
-——21世纪经济报道专栏-坐井观天——


  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自由搏击大概是斗狠界中为数不多的“第一人称”项目。任何竞技项目无非两类,要么玩物,诸如铁饼、铅球和射击;要么借物,比如足球排球乒乓球,这两者都是“君子善假于物”后获得一种转述、借喻的快感。但搏击是两个“第一人称”的面对。即便是风靡世界的足球,它所带动的他人的快感比球员还要强烈,也要复杂,甚至上升为足球政治。自由搏击因为将人与人的面对设置得更简单、透明和直接,因此它又是最不具备政治复杂性的竞技游戏。

  我并不了解国内自由搏击的民间生态如何。但从资料显示上看,最无功利最无成本的搏击会是在广州。准确地说是在广州的午夜。当一部分人在咖啡的浓香中高谈日耳曼大街,另一少撮人随着一记沉闷的拳响而产生着隐秘的亢奋。珠江边、隧道里,泰拳洪拳水果拳与午夜齐飞、军人商人自由人共长天一色。搏击会或者叫格斗爱好者俱乐部本无严格的组织形式,随意,民间,但第一次到来的人必须得打,对手自由组合,规则临时协商。我第一次加入到这个人群中的时候,兴奋得像是挤进了漫画,少年时代迷恋的电子游戏“超级街头霸王”再一次在我脑子中发出问候。一记老拳蒙住我双眼也蒙住了天,“你问我看见了什么,我说我看见了幸福。”

  是的,幸福。电影误人哪,一部叫〈搏击会〉的片子让人很容易将搏击与痛苦啊迷茫啊联系一起。为什么一定是痛苦?我认识一个叫阿彪的年轻人,身形瘦小,他迷恋上搏击之后,总是不断地寻找将自己打倒的对手。在他看来,搏击是他认识世界的方式。他带着我们赤脚跑过大街和小巷,他说,有一部分世界被皮鞋挡住了,我们全然不知。

  当然,也有愿意用来发泄的,而且以女性居多。比较著名的是名模Maggie Q和台湾艺人李咏娴。Maggie Q这样娇柔的女子已有3年的搏击史兼发泄史,而李咏娴的武术资历少说也有8年。为了对付李咏娴,婚前艾力克斯专程请教练赶紧设计训练菜单,不仅运用功夫球锻炼腹肌,对抗“霸王膝”,而且要求艾力克斯现场对打,强化脸部肌肉,直到被打得嘴歪眼斜,口吐胃酸。李咏娴半真半假地告诉媒体:“结婚后敢惹我,老娘就饱以老拳!”由此可见,女性主义诞生于街头。

  成为一个搏击手的门槛较低,如果你能战胜自己的话。按照我的个人经验,每一个人都是可能的优秀搏击手。这也应证了我们对于江湖的一贯想像:要警惕那些貌不惊人者,特别是老人和小孩。估计李小龙在这方面吃过亏,他总结道:“你如能跟各种矮愚笨的对手搏击,也是好事,笨拙的家伙常常打得较精彩,因为他笨手笨脚,打来若断若续,使人防不胜防。最理想的搏击对手是又敏捷又强壮又一无所知的人,或者乱抓乱咬乱打乱踢的人。”

  这段心得让很多高手大感兴趣。因此,有一次聚会,一个身高一米八的散打大汉提出要和我这样“笨手笨脚”“若断若续”挥舞着流氓拳的“矮愚笨”过招时,我赶紧暗暗提气脚下发力,他话音未落,我身子已逃出丈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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