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怎么变成一滩浑水的
□ 许许 我觉得写作和文字是让人与人之间变的陌生起来,而不是接近。文字可以让一个人很好的隐藏起来,让
别人相信文字就是他这个人。每个人的写作目的都不一样。我经常是酒后一时来兴,涂上几笔。然后再不去
管里面的荒谬与矛盾。曾经有人劝我转行,以写字为生。幸好我这人虽懒惰,却也倔强。我知道为钱而写
字,是蹉跎而艰难的,那对我来讲,将是一个文字上的蜀道。前几年我曾去一个报社应聘,正当一切都很顺
利的时候,我从中退了出来。直到现在我仍不明白我当时的举动,我却相信这应该是命运的安排。人有时是
连自己都搞不明白的动物。 曾经有很多种选择,我选择了在众人看来最不可思义的一种,甚至于我的一些朋友怀疑起我的智商。不
过我有一点是很明智的,我现实中的朋友没人知道我曾经写过字,虽然在网络上有人把我往网络写手,网络
作家的虚无光环里推。 多年以来,我已逐渐淡忘了年少时代的疯狂与叛逆。朋友们有时会帮我回忆起很多年前的长发和不羁。
我的因酒精侵蚀的发红的年轻面孔偶尔也会在独自思考中在夜里闪现。是什么力量让我变成现在的我?安于
现状,不思进取。做一个不关世事的庸俗的人。我有时会翻出很多年前写的诗,我被里面的忧伤和激情灼
伤。那些用手而不是键盘写出来的东西,唯一的读者是我自己。它们象一群被遗忘的孩子,有时在我怀里哭
泣,反抗着现在进行时的我。 心有些乱曾对我说,是网络让他重新写起了文章。我在心里说,是呀,是网络让我举起了媚俗的手。我
曾经置身于文字之外三年,过着放荡无序的生活,甚至没有一个可以放心睡觉的地方。没有网络众多的眼
睛,一种虚无的荣耀和具体的点击率,我将忘记文字曾经是我摆渡年少时光的一种工具。我原以为,我只是
为了写而写,单纯的没有欲望。网络击穿了我唯美的心态,原来我的很多自信是建立在众人的目光之上。 昨晚我的一个师弟对我说,是我在他临毕业之前的几句话改变了他初出社会的心态。我教他的几句话甚
至让他追上了一个女孩。他说在他眼里,我是个浑身都是缺点的人,没有什么特长特色,可是他仍然是很佩
服我,甚至有点崇拜。为了这句话,我跟他喝了很多酒,象许多年以前我们坐在操场边上,一瓶一瓶不知道
明天是何日一样的喝。我于是明白,我因为一无所有,所以很虚荣,在意别人对我的任何评价。他已经成了
一个不小公司的部门主管,工作让他变的严谨起来。然而我们在一起,又回到原先赤裸原始的状态,把心里
灰暗的一面全部托了出来。当两个人可以以兄弟来称呼的话,事情简单的如同酒一样容易解决。我说我是一
个有很多理想但不想去实现的人,我唯一的乐趣就是有时写写字,然后象看不起文人一样看不起自己。他的
眼睛睁的有瓶盖那么大,连你都去写字了,文学是够堕落了。 几年前,我四个朋友同时毕业,他们竞争着报社的三个名额,结果我最好的一个朋友也是写作水平最高
的一个朋友被刷下来了。从那时起我就不相信文字。文字的力量甚至无法自救,它对这个冲突四起的俗世没
有任何的抵抗力量,它是虚无的个体的存在方式。可是我又跟它纠缠在一起了,为了这个该死的网络。 我常常是走在街上的时候,或者见到漂亮姑娘的时候,有了想当诗人的欲望,有一种想宣泄叙述冲动的
欲望。但是这些偶然的灵感我从来没把它们变成文字。最好的作品应该是隐藏在人的内心里的,它隐藏在人
的心灵深处,不为欲望和媚俗所动。 多年前,我跟一对记者夫妻朋友一起吃饭,我们谈起了人生青春。(吃饭就是这么无聊),尽管有很多
美好的表述,而我却选择了一个老爱骂人的作家的一句话:青春是一条河,流着流着就成了一滩浑水了。 一言竟成谶语。多年后,我往回看的时候,许多英姿勃发的身影已经被社会这大染缸侵蚀千疮百孔。我
们就象一滩滩浑水一样,汇流在城市这个污浊的大河中,没有根基的泛着。而我们用文字做最后无赖的抵
抗,试图减轻对岁月的负疚感。当我们试图去探索漂流的最初原由时,发现家园已经离我们越来越远了。 为什么我们总是无法摆脱成为一滩浑水的命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