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记

“呜呜呜呜--，王伟你说说看，我哪点不好他朱文就这么不给我面子？会写
点东西有什么了不起的？写什么不好偏写他的前女朋友，还非摆出一副一往
情深的种子样来。更可恨的是他还把它发表在网络杂志里最显眼的地方了，
害我今天碰到三个熟人，三个熟人都异口同声地问我是不是跟朱文分手了。
他妈的，人都以为朱文写的是我呢。”说到伤心处，小猫的脸忽然就汪洋一
片了起来。

坐在书桌前的王伟任命地叹口气，合上书，用脚从桌子底下勾出一盒纸巾，
踢到坐在床脚下的小猫身边，“肖宓女士，下回表演的时候记得要哭成梨花
带雨，那才会有效果且不至于让人生厌。而且，请你把纸巾扔到床角的垃圾
筒里去。您座下的这块毯子可是刚从房东的储藏室里偷出来的，新的。”
小猫抽泣了一声，正在纠扯毯子的手抓出了一张纸巾,三下两下擦干净了脸，
然后她扬起头来，很妩媚地眨了眨眼睛又挤出了几滴眼泪，“这样是不是就
很梨花带雨了？”
王伟干笑了两声，“很幽默。说吧，你找我不只是为了朱文的旧情人吧？”
这个刁钻古怪的小师妹，从王伟认识她的第一天起王伟就不得不肩负起了人
生导师忠实听众及打气筒受气包等等的诸项责任。不过老实说这八年来，他
读了研究生换了三个女朋友来了美国又转了专业，可是他几乎从来没有想过
要掉换推辞他的伟大责任。算是缘分么？也不全是。他和肖宓更像DNA双螺
旋的两条链，盘旋缠绕了无数次，也以为会交错无数次，可是其实每次中间
都隔着“伟大责任”那么远的距离。

“师兄明鉴。”小猫可怜西西地巴望着王伟说，“我这个样子也没法和朱文
他们再住在一栋大房子里了。不算人言可畏，俺自己的心理就承受不了。俺
听说你的舍友最近搬走了--”
“你想都别想。”王伟打断小猫的话说，“这公寓里就两个卧室一个洗漱间
，我们孤男寡女的，你不想嫁人我可还想给你娶个师嫂呢。”
小猫立即一叠声怪叫了起来，“这学期中间让我去哪里找便宜的房子啊？你
就舍得让朱文这么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折磨我？你就不怕我内心煎熬精神
空虚走上绝路啥的？再说了，师兄这么色艺双全的，哪还怕找不到师嫂啊？”
王伟板住脸，毫不理会小猫的谄媚，“什么抬头不见低头见？你们俩女生住
楼下，三个男生住楼上，分开的男女洗漱间，而且你们的作息习惯根本就不
一样，只要不想见，哪里就见得到对方？再者话说回来了，人家朱文不就是
写了篇文章么，你怎么就当真了呢。那些俗人们的话你也往心里去？没出息
呢吧你。”
“是，我是没出息。”小猫咬了牙反讽道，“你有出息怎么不见你去加州追
你的女朋友啊？珍妮都说了只要你肯过去就算她出学费也要让你念完学位呢
啊。”
一说到珍妮，王伟的脸色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这话要说回到一年前小猫刚到美国而王伟和越南女孩珍妮刚好正式同居的时
候，珍妮的老板却要带着整个实验室迁到加州去。珍妮当然是想逼着王伟同
去了，可是王伟实在舍不得放弃刚开始念的计算机，最后俩人讨价还价了半
天只好决定长痛不如短痛分手算了。
珍妮临走前也不知道肖宓和她说了些什么，送机的时候珍妮居然眉开眼笑地
和王伟告别起来，还神秘西西地附在王伟的耳朵边祝福道亲爱的不要害怕做
回真实的自己云云，弄得王伟莫名其妙，本来挺伤感的离别就这么变成了一
场闹剧。
肖宓显然意识道自己不应该拎出这笔旧帐，哼哼唧唧了半天，才低声说对不
起。王伟想想觉得这件事也不能迁怒于小猫，只好放缓了语气问道，“你到
现在还没告诉我你当年跟珍妮说了什么呢。”
“让我搬进来，我就讲。”小猫玩赖道。
王伟仔细地研究了半天小猫的表情，才答道，“你确定没跟我玩什么花招？
师兄可是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
“我知道师兄的良心一贯的好么。你看，我要搬过来的话，你都不用再贴广
告招房客了呢。而且就算找了房客认识不认识的，万一处不惯怎么办？可是
咱俩谁跟谁啊是吧.....”小猫立即步步亦趋地跟上王伟拍马屁道。
走到卧室门口的王伟回头看了小猫一眼，“做你师兄算是倒了霉。我将来要
是鳏寡孤独了，你就等着给我养老吧。你怎么还跟着我啊？我上厕所去呀，
猫小姐！”
“噢噢，不要这么无礼吗。咱们是不是要定个厕所使用须知什么的啊？”小
猫终于站住了脚，开心地鬼笑了起来。

周末肖宓如愿以偿地拿到了王伟的公寓钥匙。朱文那边帮着肖宓装好箱子，
王伟这边帮着她把大包小包抗进了卧室，三个人分工合作一上午就把东西都
收拾了过去。做完了体力活，小猫居然一副不知死活地样子跟两个男生说，
“让我来请我的旧爱新欢们一起吃顿午饭吧好不好？”
王伟和朱文被弄得哭笑不得却又不能真的跟她计较，倒是朱文立即就假惺惺
地推辞了，“我看你还是只见新人笑别闻我旧人哭好了。我得去图书馆准备
论文了，你们接着慢慢收拾东西吧。”
王伟很诧异这朱文如此好度量，这俩人怎么看怎么不像分手的样子，别是欲
擒故纵设个套给谁钻呢吧？

小猫送走了朱文，立刻特别哥们儿意气地拍了拍王伟的肩膀，“就咱俩了，
那就老规矩你请客吧。”
王伟忍无可忍朝小猫断喝了一声，“都是你干的好事。师兄我一世英名就全
毁在你嘴里了。”
小猫嘿哈狂笑不已逃进了自己的卧室，一边扬声叫道，“再给我半个小时收
拾一下我们就走。”

王伟坐在桌前，心不在焉地翻着书，一边却竖着耳朵听着小猫在卧室厨房客
厅里瞎折腾的声音。反正也就半个小时，他索性就扔掉了手中的圆珠笔，由
着自己胡思乱想了起来。
差不多他是眼睁睁地看完了小猫从一个戴着粉色熊猫眼镜的干巴小女孩长成
为一个精灵讨喜的女人的整个过程。怎么在这个过程中，他就没有对小猫动
过心思呢？也不是一点都没有。三年前临出国的时候，他刚和第二任女朋友
分手不久，小猫就告诉他她有了青梅竹马同班同学的男朋友，那时候王伟还
是很有一点说不出来的失意感觉。那种失意使得他心虚地觉得他和小猫的关
系陷在了红颜知己或者哥哥妹妹的暧昧之间，不过他还是摆出了一副大哥的
姿态虚张声势地跟那个小男生说你敢对她不起我立马就做掉你。其实大话也
不过就是那么说了说而已，很快他就去国万里，和小猫的联系也都变得有一
搭没一搭的了，更顾不上其余了。
然后来到美国，天翻地乱。忙碌寂寞无聊中王伟和越南女孩珍妮同居相爱后
分手，而这小猫也居然奇迹般地有样学样--申请来到了同一所大学，并和朱
文相识相爱又分手。现在则搬到了他的公寓里。唉，这个大学城里就这么点
中国人，现在估计流言已经传得全乱了套了吧。他倒是足够强壮不会在乎，
可是小猫又真的知道她在做什么呢吗？

王伟分不清自己是悲是喜，这时候小猫敲响了他的房门--“吃饭去啦。”
“咱们得谈谈宿舍守则了。”看着小猫一脸兴奋期待的样子，王伟忽然觉得
自己挺小人，可是他还是端正了脸跟小猫说。
小猫饥不可耐地弯了弯肚子，“非得这会儿讲么？”
“对。你不习惯趁早就搬。”
小猫不再吭声，直了眼睛看着王伟。
“你知道我们这里经常闹蟑螂，所以我们每天得轮流打扫厨房卫生，尤其不
许留隔夜没洗的碗；你除了会做西红柿炒鸡蛋，还会做什么？”
“鸡蛋炒西红柿，鸡蛋炒辣椒，鸡蛋炒菜花，鸡蛋炒----”小猫不好意思地
继续掰着指头补充道。
“哼，怪不得我一请客你就点大鱼大肉。算了，以后晚饭我做，洗碗就都是
你的事了。早午饭就自己解决吧。还有，我习惯早睡早起，你相反，估计我
们洗漱间的使用不会起冲突。不过晚上十二点以后就不许大吵大闹地开音乐
了。明白么？这破房子的隔音效果可不咋地。对了，还有，不许留宿异性！”
王伟一瞪眼说道。
“这原则对咱俩都适用么？”小猫转了转眼珠子问。
王伟忽然意识到自己嘴里都滑出了什么，却也不想收回，只是点头说当然。
其实以前的舍友和他都是留宿过女朋友的，不过一想到小猫，他就觉得别扭
得不得了。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得了。
小猫忽然丧气地说，“别人看我搬到你的公寓都说我是司马召之野心，怎么
你就真这么笨蛋呢。”
王伟怀疑地瞅了小猫一眼，无数乱七八糟的念头好像正在整合到一起，一条
线索隐隐而出，可他却不敢确信。“现在还敌我不明呢，我当然要防着你一
手。何况你还没告诉我你和朱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没什么了不起的。”小猫变得意兴斓珊了起来，“我可只能回答你一个问
题，珍妮还是朱文？”
“算了，我也不想知道了。亏你还号称跟我无话不谈，怎么我倒觉得你事事
都匪夷所思呢。”王伟低头想了一会儿才道，“不跟你斗智斗勇了。吃完了
饭咱还得早点回来，你收拾东西还且得花点时间呢。”
“好，那么从此以后，咱们的帐单也都通通对半分，你也不用再请我客了。”
小猫忽然沉静了声音说。
王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换上了一副终获大赦的神情，“你终于知道体恤师
兄我了。哈哈--”

时间就像一本打开的书，被风吹着呼呼地就翻了过去。
这两个月来，小猫和王伟相处的很好，当然旁的人早就察形观状判定其为夫
妻了。可是小猫和王伟却都默契地不再提起任何男女问题方面的话题。一方
面王伟非常得忙，单是毕业考试寻找工作就弄得他人仰马翻。另一方面，小
猫也一改以前游手好闲的习惯经常在实验室里呆到十一二点方才回家。俩人
除了周末见面的机会多一两个小时之外，平时甚至连晚饭都不在一起吃了。
只有一次，小猫追问起来他的工作找的怎么样了。王伟随口就说加州或者新
英格兰都有希望。小猫的脸色变得有些灰败，王伟当然也看了出来。有一种
冲动他想跟小猫说他就在学校周围找工作好了，可他更希望小猫央求他留下
来。谁想小猫只是噢了一声。
“我是再也搬不动家了。你走了我就再招一个舍友好了。”半晌小猫方打起
精神说道。
“我并没有说我现在搬走啊。最少还有两个月呢。”王伟只好拿废话来安慰
小猫。
“是。我是真的追累了。我差不多是一步一步追着你的足迹成长，现在我终
于追不上你的脚步了。”小猫摇摇头，“哈，我可是从认识你的第一天起就
以你为偶像才有样学样走到今天这个德性呢。”
王伟忍不住笑了出来。提起这句话，让他想起了初见小猫的时候。那正是他
大三暑假第一场校园恋爱刚刚无疾而终的时候，百无聊赖的他天天窝在家里
靠着打游戏消磨时光。某个闷热的下午他的高中班主任介绍了小猫来找他汲
取一些大学生活的经验，因为小猫也考上了同所大学的同一个专业。
于是王伟翻了翻白眼，答道，“你那时候穿着一身皱巴巴的衣服，一副巨大
的粉色熊猫眼镜也挡住了浑身上下唯一有灵气的眼睛，怎么看怎么都是一了
无生趣的小书呆子。要不是你那无限景仰的目光让俺感觉甚为良好，俺才不
爱继续搭理你呢。”而王伟的肚子里则非常的明白，那时候的肖宓更像一块
璞玉，需要时光的打磨才会变得奕奕生辉起来。可惜，他却不是那个打磨璞
玉的人。
小猫有些扭捏，“怎么你老提我当年的丑样啊。你就不看看眼前的我是多么
的如花似玉倾国倾城啊？”
王伟哈哈一笑，“师兄我可是从来没有错过任何你的精彩镜头啊。”
小猫登时就住了嘴，谁叫这王伟知道的秘密太多呢。甚至她大学一年的暗恋
都一清二楚，虽然到现在他也没想明白她当初暗恋的对象到底是谁。哼，某
些人就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沉默了一会儿，小猫忽然迟疑地问，“要说你对我是真好，可是似乎你也从
来不曾让我了解过你的真心，对吗？”
“我的真心早就丢没影儿了，你难道看不出来？”王伟温和地说，“小猫，
我们之间的问题太多，不是喜欢不喜欢爱或不爱就可以解决的了的。我是在
迂回，可你又何尝直面过呢？”
小猫把脸埋到了自己的手掌中，闷闷地说我都明白。
王伟顿时楞住了。他该说什么他又能说什么呢？他不想也不能更不忍。于是
原本好多要说该说的话就突然那么凄凉地断在了那里。
小猫挥了挥手，你去忙你的吧我也去实验室了。然后她扭头就冲了出去。王
伟追到门口，犹豫地叹了口气--还是算了吧，早就知道这张纸一点破就什么
都没有了。
烦躁的王伟从冰箱里拿了半打啤酒就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卧室。

那天晚上王伟一改早睡早起的惯例，一直等到了小猫蹑手蹑脚地回来。他几
次想推门跟小猫打声招呼，却终于颓然地躺倒了在床上。
真的，有些话不如不说，有些问题不如不问。
如果他自己还没有下定决心，见到小猫他又能怎样呢？这么多年了，俩人之
间隔着的可不只是年龄经验和阅历了。如果时光能够倒退几年，也许他对小
猫还抱这某种隐约的希望，可是这希望已经被现实折磨的好像从来不曾存在
过一样了。该从哪里开始，又到哪里结束呢？

王伟的成绩简历都是一流，加上电脑行业的景气，他拿到的最好的工作机会
在加州，最近的离这里也有两个小时。可是王伟也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跟小猫谈。
等了两天，王伟终于忍不住了，这天他专门买了香槟做了顿丰盛的晚餐，没
有象往常一样留一份到冰箱里给小猫，而是通通摆在桌子上，然后他就坐下
来抽烟等小猫回家。
菜凉了两次又热了两次，一包烟也去掉了多半包，小猫还是没有回来。王伟
有些烦乱--这孩子难道真的都是每天都半夜十二点才回家吃饭的吗？怎么自
己以前都没意识到呢。
楼下终于有了汽车的响动。于是王伟踱到窗前往下瞧，果然小猫从朱文的车
里钻了出来。
王伟失了会儿神，一时间他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好。小猫小猫，难道我们真
的一次机会也没有了吗？

肖宓进得厨房，看见一桌子的菜和香槟，立刻明白了什么。她有些欣喜有些
惭愧又有些颓然，“啊，这么丰盛？”
王伟哼了一声，“你最好把它当鸿门宴来吃。”
“师兄哪里舍得”小猫打着哈哈，不过她还是补了一句，“我的车坏了，所
以叫朱文帮我拖的车。不好意思，这么晚才回来。”
“为什么不打电话找我？”王伟尽量放平了声音问小猫。
“找过你。不在家。而且你一直这么忙。”小猫的声音有些委屈了起来。
“噢。下午我买菜去了。”王伟想了想，“马上我就会装手机，这样你就能
随时找到我了。以后这么晚回来，总是该给我留个言的，好不好？”
肖宓有点诧异地点了点头，到了嘴边的问题还是楞给憋了回去。一转头，她
对着一桌子的食物称赞了起来，“说说看，我们到底庆祝什么？”
“我找到工作了。”于是王伟就一五一十地把结果告诉了小猫。
肖宓的情绪已经沮丧的不能更沮丧，可是王伟的情绪却慢慢好转了起来。小
猫显然觉到了王伟幸灾乐祸，于是她立即一叠声地说恭喜恭喜不过咱俩可就
从此相隔万里俺就再也敲不到你了多请两次客吧师兄哈哈。

王伟默不做声。小猫便有些讪讪地。

“你真这么迫不及待地踢我去加州好重新开始你的人生第四春？”王伟终于
咬牙切齿地发问。
小猫无奈地摊开手，“那我怎么说？哀求师兄你别走为我将就一下好不好？
是你说的我要长大成人从此直面惨淡的人生啊。我做到了，你该恭喜我的。”
“我看到你贴的招房客或者转让房约的广告了。”王伟突然换了话题说道。
小猫低了头，“反正你迟早是要走的。你和珍妮我和朱文不都也说分就分
了。套句俗话，咱俩就算情深缘浅，可俺的日子你的日子也要照过啊。”
“小猫，你看着我。你问问你自己，除了你主动地搬家到了这里，你还做了
什么争取或者挽救我们之间
的关系么？你期待着我给你什么呢？我没有朱文那么浪漫多情懂得制造惊喜
和情调，我也没有你那青梅竹马那么体贴知心此生唯爱唯你。师兄虽然算不
上无恶不作，可这些年也早就变得圆滑世故且讲究实际了。”王伟强迫小猫
对视着他的眼睛坦然说道，“可是你就小心翼翼地不肯说，那我也可以做到
小心翼翼地不问。你怕伤了你自己的感情，我也不想没有收获的付出啊。”
小猫挣扎了一下，“说了，就会有用么？每次我想说的时候，你不是刚谈了
女朋友就是我刚谈了男朋友，我又该怎么说呢？而且，你对我，也老是这么
不即不离的，为什么你就不肯先说？”
“那好，我先说。小猫，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我都愿意给。
加州，其实也没你想得那么重要，”王伟自嘲道，“显然，也没有我当初想
的那么重要。”
“好，那我要你留下来，你怎么说？”小猫屏住呼吸瞪圆了眼睛看着王伟。
“唉，小猫啊小猫，早知道这么简单，你可是害我等你这句话等得苦死了啊
。”满脸笑意的王伟一把抱起了尖叫的小猫，“从今以后，你是休想再自己
搬家找房客了。”

11/09/00
09/18/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