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1日,科学界志在打造一个纯净的睡眠状态,他们在2001年把这一天指定为“国际睡眠日”。当我三年前在大街上看见一条“今天是睡眠日”的略显羞涩的标语时,简直热泪盈眶。仿佛听到了老妈在喊“该吃饭啦!”,多少辛酸事,都付睡眠中。但继而又陷入了困顿:在这个被幸福包庇的日子里,我该睡成一个三角形,还是一个正方形?
3月21日正是春分,将“世界睡眠日”与春季的第一天放在同一张床上,颇有深意。春天是最容易犯困的季节,春风吹动懒骨头,连空气中都飘着安眠药的味道,在一阵连天的哈欠中,哈着眼泪,淌着口水:“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或者,“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爽吧?
但春天也是最难入睡的季节,“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辗转反侧。”这种该睡不睡的情形在世界范围内、在历史深处,都比比皆是。如果失眠是一种身体透支的消费行为,那架看不见的刷卡机吸走了我们太多的爱情与健康。
在远离诗经的年代,在目前,美国在全国建立有5000多家睡眠指导中心、近400家“睡眠障碍门诊”和200余家睡眠协会,这个数目甚至超出了全美婚姻介绍所。可见,美国的睡眠问题总是大于婚姻问题,从此也命定了美坚利永远失去了《诗经》出现的机会。“睡眠指导中心”在不同的国家有不同的路数:印度的瑜伽功、中国的传统中药、泰国的草药……不过,最具国际性杀伤力的“超级催眠霸王”却是:数绵羊。一只两只三只……多少人就那样靠着数羊群或者数星星度过漫漫长夜。
这便是生活的天真与经验之歌。最好的睡眠需要保持个人的单纯,在无限接近睡眠的那一刻,生命是如此纯净而和平。我的朋友秦晓宇在他的《睡眠》中写道:“我尝试过许多次,但仍然/无法捕捉滑入睡眠的最后一秒/那越狱者般的轰然解脱”。生活中,我们都可能是那个靠着羊群与星星越狱的人。
但总有一部分人是睡眠的反动派。诸如瑞典诗人特朗斯特罗姆,他写道,“醒着,就是站在梦中向外跳伞”,梦是迷人的,但是“站在梦中向外跳伞”简直就迷死人了。认为醒能和梦相媲美的还有法国人罗兰·巴特,他认为,保持清醒而极度熬夜,亦能达臻那般(梦的)境界。他们认为这和醉酒的道理一样,喝酒伤身,但酒的乐趣也全在于此。
这些习惯于夜生活的“游魂”总是习惯于将身体的精力掏空,无数次趁着天色大亮,把自己像脏衣服一样丢给世界,然后倒头大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被洗得干净,烫得平整。而且,只要睡眠中有梦,这件衣服就永远不会弄丢。如果有人认为他的确只有在熬夜中才能闪耀出生命的光芒,那么,我们就相信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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