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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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7。10 父亲脊椎手术 很奇怪的感觉,在医院里来来去去了那么多年,从来都是去看
顾病人,安慰病人家属。而这次,居然自己安心坐在病床边,
成了病人的家属。居然也能心平气和,没有常见的许多家属的
那种焦躁。或许这些年的职业,已经让自己成了一个没人性的
冷血动物了。 父亲的病不是短期的问题,但最近两个月,情况忽然恶化,从
能正常行走很快退化到了几乎不能离开轮椅的地步。让我做出
了最坏的思想准备,初诊判断,父亲的病是颈椎变形压迫神经
导致。不及时治疗,一个月内会全身完全瘫痪。 十多年前,我开始我的肿瘤科研和临床生涯时,很快就意识到
错了职业道路。而当时的环境使得我只能就了这错误的道路走
下去,越陷越深。事业上,也许从外表看上去挺顺利挺成功,
但心里的空虚却与日俱增,几乎到了让自己崩溃的地步。也许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却没想到父亲的病却和我的职业道路很奇
怪的连在了一起。他的病不是肿瘤,但要求神经外科手术修补
损伤的颈部的脊椎骨。这不是特别困难的手术,但手术部位和
牵扯到关键部位的脊椎神经,手术的成功与否,和医生的经验
息息相关。我当年的一位导师,毕业后又十多年的合作夥伴,
竟然就是北美脑外手术的权威,一个我能把自己的亲人完全信
赖托付于他的好医生。十多年的师生与合作关系,我们早已成
了很好的朋友。父亲入院后的第二天,他就在他已经安排得紧
紧的日程中加班工作,就成了父亲手术的主刀医生。 父亲的手术,我甚至没有去医院。冷静得连我自己都吃惊。也
许是自己对现代医学的,更是对导师医术的信任,如果有什么
差错,那也只能是怨天而不尤人了。当一个人如此无法掌握自
己命运的时候,努力去焦躁去抗争,只能把事情变得更糟。 当电话响起的时候,是导师在电话的那头。他在手术间去家属
等待室的路上,那里,有焦急的母亲和姐姐。导师告诉我,手
术很成功,父亲应该能很好地恢复。我轻声谢了他,知道这一
切就应该是这样的。同一瞬间,忽然感觉到医生的职业真的很
神圣。 见到父亲的时候,已经是手术后第三天了。我下飞机的时候是
前一天晚上半夜,太晚了,就只好等到第二天早晨才去的医院。
母亲和姐姐住在附近的旅馆里,见到她们的时候,我知道她们
的焦虑已经很大程度上放松了。他的整个脖子用一个固定圈环
绕了,保护刚加固过的颈骨,但已经能慢慢坐起,在房间和走
廊里小心地走路了。原先已经无法自主抬起的腿就能不用手帮
助,架起二郎腿,一种过去从没让我们注意到的享受。手术前
用拳头才能捏住笔哆嗦写自己的名字,他很自豪地拿起钢笔,
流利地写出我熟悉的那圆圆润润的字体。 父亲的恢复还会需要相当一段日子的理疗和他自己的坚持锻炼。
但我能看出他有信心恢复,我也相信他一定会恢复。手术后的
一周,姐姐开车带了父亲和母亲回底特律去了。天天和他通个
电话,听他兴奋地说怎么如初学蹒跚的孩子一样出门走了多远
多远。 我在奎北克开会。依然对我的职业没太大的兴趣,也许依然不
会决定永远在这道路上走下去。但居然就不那么恨自己这些年
的工作,也能几天认真地坐在那里和同行们讨论最新的发现,
也许有一天,这些科研的结果就能解救无数父亲母亲妻子丈夫
儿子女儿兄弟姐妹们的病痛吧。 应该就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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