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饼果子

在南方从来没见过煎饼果子,其实是没见过这个叫果子的东西,南方大都是用煎饼包油条。后来见着了才知道果子是炸得黄脆脆的焦叶。做煎饼果子需四方包起来,一层是摊平的鸡蛋,背面的那一层刷上酱,有辣椒酱,有豆酱,甜而不辣,再撒些芝麻或者碎花生。而南方的做法是鸡蛋和酱都在一层,除了芝麻还会放上雪菜之类的。煎饼果子的味道不见得好,也不见得喜欢,当早饭吃,总觉得有那么些不好意思,提在小塑料带子撑得鼓鼓的,心想,早饭怎么能吃那么大的东西呢？

就爱吃煎饼,面糊涂在锅面上,软软的面面的,好吃得不得了,每次都想和卖煎饼果子的人商量商量,能不能光给我煎饼,弄个三,四张煎饼包在一起,让我吃个够,可终究从来没开过口。

小笼包子

小笼包子,我家那里的人把小笼汤包就叫做小笼包子。小时候,只要是第二天遇到重要的考试,我爸就会起个大早,到街上给我买小笼包子做早饭,家里有个很老的保温瓶,是劳保之类的东西,外面是铁皮的,涂着一层搪瓷,上面印着金鱼戏水。小笼包子一定要趁热吃,冷了的话,里面的汤也就干了,一点都不好吃,我爸就把小笼包子放在保温饼里很快地骑自行车回来,吃的时候,汤还没泻,轻轻一咬,嘴已经吸了一口,心里却是七上八下,一方面是馋极了小笼包子,一方面又是怕极了考试,于是忘了蘸上醋。

有时,这样的有时,一年也就一,二次吧,爸爸就直接带我去那小笼包子的店去吃。现在回想,怕是分不出记忆里记着的东西是梦还是真的了,但不知怎么的,总就是清清楚楚出现这么一种情景：坐在一张圆桌上,面前有小碟,里面盛着醋,我伸着长长的筷子,夹小笼包子吃,那皮很薄,一不小心就会破了,汤就流了出来,赶快拿小碟接着,生怕漏了一点,到面前了,轻轻一吸,然后忙不及就把包子塞在嘴里,还没品出味道,就下了肚。吃完所有的小笼包子,醋碟里的醋也就淡了,和汤水混在一起,最后把它喝了,再拍拍鼓鼓的肚子,这才算完成了任务。

后来,再也没吃过那时那么好吃的小笼包子。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我又想起那个保温瓶,但它早就找不到了,似乎是被谁打碎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遇到考试的早上,爸爸再也不给我买小笼包子了,以前那家做小笼包子最出名的那家关了门,那片地方早就拆得不成样子,又盖上新楼。现在的那里是一条大马路横过,路边是西点屋快餐店,生意不好。

生煎馒头

生煎馒头是要皮薄的,吃法和小笼包子差不多,也要趁热。它是用平底的油锅煎出来的,价格贵似乎比小笼包子还贵,当然,肉馅更多,也更香。

去年回家,有一天突然特别想吃生煎馒头,到处找,以前那家也早不在原来的地方了,后来找到一家新开的店,有做生煎馒头,去吃了后,才发现包厚的要命,没有汤汁，里面的肉馅也不纯,把心里对生煎馒头的期望一下子全抹灭了。

红烧狮子头和蛋饺

我爷爷以前是个大厨,做菜在老家那方出了名的,他最拿手的菜便是红烧狮子头。家里人都说老头子做这个菜是有秘方的,做出来的狮子头特别嫩,但要狮子头嫩就必须多加肥肉的,这样会腻,但老头子的狮子头却一点都不腻,瘦肥都是相宜的。家里要是来了客人,老头子的狮子头一定是必不可少的,是道主菜,来的客人到我家也必要点这菜,吃得好的,能一次吃个五,六个。小时候我也特别爱吃,一次吃两个不成问题。

还有蛋饺。

看蛋饺做出来是比吃更有意思,正宗的做法一定要用小煤炉的,打上几个鸡蛋,拌匀,用块肥肉擦一下汤勺---以前的人家都有这种铁的小碗一样的勺,现在是很少见这样的汤勺了----再用调羹舀上一勺鸡蛋放进汤勺,就听吱一声…手腕一活,把汤勺轻一晃,薄薄的蛋皮就做成了,嫩黄嫩黄的,然后再放上馅,一般是肉馅,最后用筷子把蛋皮夹合上,一个蛋饺就做出来了。小孩子最爱围着炉子看做蛋饺了,可以偷嘴,一块蛋皮才做出来,就缠着做蛋饺的婶婶给着吃,婶婶怕馅多出来,一开始总是不肯,等做到最后了,馅做完了鸡蛋还多的话----一般都会多出的,就可以吃到蛋皮了,手迫不及待等蛋皮凉了就抓起来塞进嘴吃,烫着了还和婶婶一边笑。

以前只有过年才能吃上蛋饺,因为肉和蛋金贵,做法比较麻烦,平时人也懒得做。现在又总喊着要健康饮食，这样的油荤大菜是不合时代的，于是就连过年都懒得做了,狮子头和蛋饺曾经是老头子最引以自豪的,现在年纪也大了,味觉比不上以前,做出来的味道也不比以往，两道名菜再不能象以前那么风光了,过年时,往往成了主要的剩菜。

干巴菜

南方人特别会腌东西,冬天的阳台上总是挂得济济的,有样东西,不知道你吃过没有，我们家那里人唤作干巴菜。对于腌东西,我什么都不懂了,所以到现在干巴菜的原料是什么,大白菜？还是？我不知道,只知道好吃。

这种菜是一定要酱油放足了的,和肉一起烧,肉不必是全是瘦肉,有肥肉也好,恰好炸油,一开锅满屋子的香,把人的口水能活活引出来。干巴菜做主菜,不能衬出它的赤酱油足。要吃早饭时才能看出来,苏南人都爱早上白开水泡饭,而我打小就不爱吃泡饭,总觉得太没滋味了,但若是有了干巴菜,我是一定要吃泡饭的,干巴菜是是做泡饭最好的小菜,清水白饭加上赤酱油足的干巴菜,味道别提多好了,肉早已混着酱和油的味道进去了,外面是一层赤酱色,里面是粉嫩粉嫩的,用嘴一咬,一丝一丝的,这肉比起别的法子烧的肉要好得多,瘦肉筋道有嚼头,肥肉呢,一点都不腻,香得很。

除了腌干巴菜,还有腌雪菜之类的,我想这些东西应该都是一类的吧,就象某些地方做泡菜一样。

巧克力

大概是在上幼儿园的时候吧,那时的巧克力,是没有德芙,没有吉百利的,有一种牌子叫红双喜,外面金喜字印在红封面上,里面包着一层锡纸,2毛钱一块,味道纯得很,不比德芙吉百利差,那时只要攒到了2毛钱我就买红双喜巧克力去,买回来,细细心心剥开一角的包装,咬下一点点,慢慢地慢慢地吃,但只要一开封了,没几分钟就没了。

2毛钱那时对于一样零食来说,算是高档消费。扒在人家小店里的玻璃柜台上,看夹心的水果糖不过才2分钱一颗,有种五星的最好吃，装在糖罐子里,明晃晃地红红绿绿就放在柜台上,心痒极了。

没几年,红双喜就不好吃了,价格似乎并没有变,可口味难吃的很,硬梆梆的,和所有劣质巧克力的味道一样。

2002/05/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