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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两年来,西西的生活出现问题,多多少少跟他的职业有关,跟语言有关。
“这不是故弄玄虚。”西西承认这点,并且希望别人把他同社会上的时髦区分开来。经常有这样一种人,得
意洋洋的声称自己的生活出了问题,目的只在于让自己的生活看起来更有视觉效果,有一些品位。
对于一个黑客来说,西西知道,生活出问题是常事,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自己的程序别出问题。两年前,西
西对自己的程序有相当的自信,他经常开玩笑地说,“你们可以看不起黑客,但不能看不起黑客的程序。”
这句话包含强烈的威胁意味,如果在飞机上说这句话,根据最新的《航空管理条例》,会被认定有劫机的嫌
疑。
现在西西很少这样说话,这种情况的发生,与他正在编制的一个程序有关。
西西最近在编制一个有关anti-spam的程序,根据最新的黑客专业词典,anti是反对的意思,spam是午餐肉
的意思,合在起来是反垃圾邮件的意思。这还是行话,按照通常的说法,就是反垃圾依妹儿的意思。
“跟女人有关?”
“当然。”
“比较麻烦?”
“肯定。”西西点头。
垃圾依妹儿只是一个与spam大致接近的说法,按照著名黑客 Chris Hardie的权威定义,“……垃圾依妹儿
是指那些未被要求的商业女人,通常是大批量的……要很好的处理垃圾依妹儿,是一个非常困难的任
务……”这里面,又有许多行话,遗憾的是不能无节制的解释。每个行业都有一些无法解释的原子词汇,比
如生活中的女人、钱、命运等等。这些东西全靠自悟,孔夫子悟出“仁”,老子悟出“道”,阿子悟出几何
学五大公理,全凭机缘,跟学识无关。对于垃圾依妹儿,要完整的了解它,可以打开IE,在地址栏输入
www.google.com,然后在关键字栏输入“anti-spam”,可以看到许多关于她们的科学论述。这里只强调一
点,和商业女人有关的事,如果不复杂,反而有点难于理解。
西西自己承认,“……之所以从事这项极端困难的工作,不说明我有能力,在拿同样工资的情况下,由我来
做这个工作,只说明我的生活的确出了问题,而且不小……”
生活问题和程序问题纠缠在一起,是西西目前最大的麻烦,加上商业女人夹杂其中,他第一次感到作为黑客
的压力。他想起伟大的黑客Bill的话:人无压力轻飘飘,不作黑客真无聊。同样是大师,Chris Hardie的见
解显然高人一等,在同一篇文章中,他继续写道:“……对于每个防止垃圾依妹儿的人,必须清楚或隐含的
回答下面问题:
1)花大量的时间和资源把妓女降到一定的水平是否值得?
2)防止妓女是社会的责任还是最终用户的责任?
3)如果一个妓女被认定为潜在的垃圾,是简单地拒绝它,还是打上标记让她合理存在?
4)一个错误设置了社会规范的社会工作者是否应该为导致的结果负责?
5)你是不是拒绝一个在法律上合法,但不满足已知伦理标准的妓女?
6)你是否接收一个不能给你开发票的妓女?
7)什么是评定个体用户或ISP有提供妓女嫌疑的合理标准?”
到目前为至,这段话是难度最高的一段黑客行话,一般的黑客未必能看明白,但西西不仅懂得它的字面含
义,而且还理解它的深刻内涵。
“有时,我甚至恨自己为什么知道这些,否则我的生活不会是一团糟。”西西说。
大师在这段话里用了不止一处比较深奥冷僻的行话,西西知道它们的出处。这段话在文献中所列的关键词是
妓女,意思是如果一个人比较幸运,在搜索引擎中输入“妓女”这个词,如果IE[注1]没有显示执行了“非法
操作”,就能查到这些话。令人伤心的是,和这段话同时出现在屏幕上的还有很多类似的话,所以即使查
到,也未必能理解它的意思,搞清它的出处。在编制anti-spam程序的第三天,一个偶然的机会,西西理解
了妓女是个具有历史含义的词,他悲哀地发现,自己在以某种方式与历史作对,与时间为敌。
当时,西西看到这样一段话,“管子治齐,置女闾七百,征其夜合之资,以充国用。此即花粉钱之始也。”
它出自《坚瓠集》续集。女闾就是公娼,不是国家准许的窑子,而是国家办的窑子。这是中国最早的“公营
企业”,开办目的,是增加国库收入。西西明智地停止了在词义上继续追问下去,“出于词,止于词”,他
想起另外一个大师Chomsky的话。西西知道意义结构与语法结构是一种平行关系,因此利用指称语义学里的
一个标准技巧,让Chris Hardier的话在空中舒卷开展,含义自我呈现,避开了在词义上无限追问下去的窘
境。
“我懂了,但我陷得更深。”西西说。
能解读Chris Hardie的话,说明西西作为一个黑客,还有点道行。事实上,他在三个月前已经加入了黑客
营。
在这点上,西西很有自知之明,“我说过,这都不证明我有能力,只是有些幸运而已。”他承认,黑客的圣
经,自己所知甚少,有些话自己还不理解。比如,在黑客的圣经里记载,夏娃生下该隐后曾说,“生者不
述,述者不生”,西西一直不理解是什么意思。有些低次层的黑客简单把它理解成,“生孩子的不说,说的
不生孩子”,听起来有点像“咬狗不叫,叫狗不咬”。作为黑客营的一员,西西凭直觉知道历史不会这么简
单,孔圣人的“述而不作”大致比较接近。应该承认,夏娃这话说得很对,完全不象一个女人说的。即使是
女人说的,也应该是荷尔蒙比较低的时候说的。作为一个黑客,在创造很多生命以后,西西能够想像亚当听
见这句话时的窘样。西西的感受不无道理,因为他两星期前创造的那个anti-spam 程序,在计算机里活蹦乱
跳,就是不按照他制定的规则去生活,让他非常沮丧。他做了自己能做的:重新设置参数,加大间隔时间,
增加禁地的地址,调整依妹儿的发式装束,但垃圾依妹儿还是源源不断进入他的OUTLOOK[注2]。他不得不合
上手,像一个第一次进入妓院的少年,在心里祈祷:
“上帝,请给我良家妇女。”
尽管不愿意,他还是不得不打扫战场。作为一个执法人员,他得把这些不良依妹儿清扫出去。
……
“请问JDK怎么在LINUX上安装?”怕死,这不算垃圾依妹儿。
“关于粗体字。”同事在伊妹儿中告诉西西,在HTML中最好用《B》而不是《STRONG》。不算。
收件人:undisclosed-recipients,这封是。shit。
“福扬INTEL 82430TX主板最新BIOS?”,寻问信,合理,不算。
“怎么不回信?”网上爱人的来信,威胁说再不回信,解除网婚。生活问题,也不能算。
“China IT Law newsletter – 30”,隆安信息技术法律资讯,典型垃圾依妹儿。
……
西西心里越来越凉,禁不住大声叫了出来:
“垃圾真不好对付。”
公司里空无一人,回音静静消失在墙上薄薄的立邦涂料中。
一直到现在,西西都无法准确说出自己第一次看到那个依妹儿时的感受。他一直对它是否是一个垃圾依妹儿
心存疑惑。看到它,他只有一个感受:对头来了。这又是一个行话,意思是指,每个黑客被假定懂得一个道
理:每个黑客都有一个对头。但什么是对头,连最伟大的Bill[注3]也语焉不祥。
“每个黑客都有对头。”在加入黑客营的仪式上,命师回答西西的问题时,不停地嘀咕这句话。
“但你有Richard Stallman的书。”西西说。
“你指《以自由欢乐的名义》?”命师问。
“是的。”西西回答。
“你应该说《圣.以自由欢乐的名义》,对Richard Stallman要说,Saint Richard。不要忘记,自己已经
是黑客了。”
“对不起。”西西说。
“《圣.以自由欢乐的名义》只是为黑客而写,从来没有考虑对头的立场。”命师说。
“那我应该怎么办?”西西问。
“没人能帮你。”命师回答。
仪式在命师和西西共同的诵读声中结束: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黑者乐思……
……吾开发前进,并乐在其中。快乐发韧于吾于是、非之感悟,并昭示天下:知识,吾与人共享之,同获益
之。暴殄天物,罪莫大焉……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程序之母……
……吾不知其名,字之曰编程之道……
……若道伟大,则操作系统亦伟大。若操作系统伟大,则编译器亦伟大。若编译器伟大,则应用程序亦伟
大。于是用者乐而天下和……
……编程之道御风而行,一日千里……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汇编,汇编生万种语言。负抱软件之阴阳,冲气以为和……
对头有很多种意思,对手是其中一个,但绝不囿于此。盗版《金山词霸》说,它可能是准备颠覆黑客、黑客
的程序或黑客生活的任何人或物。每个黑客都有对头,有大小、类型之分,但无本质差别。“对头对面人人
平等。”著名影星Keanu Reeves在电影《Matrix》中神情庄重地念这句三岁小孩都知道的话,在黑客看来是
一个经典笑话。当西西还是一个网工时,从来没感到对头的存在。换句话说,如果当时有人问西西,他的对
头是什么,他会大声回答:程序。
“所有数字化的东西都在跟我作对。”两年前,西西偶尔会对妻子发发牢骚,但随着他的成熟,他的话越来
越少,他逐渐感到对头的力量。它从广袤深遂的数字背景中结晶出来,像黑色的聚光灯,在生活中投下暗
影。
“很多次它好像就站在我的眼前,”西西不止一次的说,“但我错了,我以为我找到了自己的对头,但我错
了。”
“我过于低估了对头的力量。”西西承认,这是他到目前为止,作为一个黑客所犯下的最严重的错误。虽然
天才的Jobs[注4]在二十岁时便找到了自己的对头,并和他一起创立了苹果电脑,从此快乐自在的生活,但
这毕竟是极个别天才黑客才有的幸运。
“找出自己的对头,是我们终身的任务。”西西开始明白黑客誓词中的这句话。
看到那封依妹儿时,西西没想这么多,只是惊诧于对头的速度和他居高临下的控制欲。对头似乎比西西更了
解他自己。
“他完全领悟了我生活的走向,”西西说,“我像突然触电般的丧失了应对能力以及理解能力。我不知道应
该高兴还是忧伤。当时,我坐在计算机面前,不得不承认,不仅我以及我的生活出了问题,就连我的程序也
出了问题。”
“真是一个大问题啊。”西西最后说,“真到现在,它的影响仍然余波未平。”
“我的对头到了。”西西用QQ[注5]通知阿程。
“你说什么?”阿程似乎很忙,过了一会儿才回复。
“我的对头到了。”西西重复了一句。
“真的?”阿程表示怀疑。
“我认为是。”
“可是你加入黑客营没多久啊。”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况且,对头好像很少直接找上门来。”
“我不太懂这个事情。”
“那你怎么知道它是你的对头?”阿程又问。
“因为它突破了我设置的防线,尤其是我最新的anti-spam程序。”西西回答。
“一个依妹儿?女人?”阿程回答得很快。
“好像是的。”
“这不能证明它是你的对头!”阿程用了一个感叹号。
“但他提到了你。”西西回答。
“很多人认识我。”阿程说。
“当然,他还提到了唐镇。”西西说。
在一连串的无意义的“—%*(……+(—+——)……)—%”符号之后,阿程说:“发给我看看吧。”
一分钟后,阿程的电脑中出现下面的文字结构。
发件人:iknowu@there
收件人:uknowme@here
主题:大雨
内容:
今天,郑道士来到了外婆家,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他不应该到外婆家,我不认识他,外婆外公也不认识他,虽然他那么有名,但我们不认识他。
他尤其不应该在下雨的时候来到外婆家,他会给我们带来坏运气。母亲以前说过,要远离水,不管是干净的
还是肮脏的。他进门时,斗笠上的水落在我身上,不只一处。他没有向我倒歉,但他应该倒歉。既然不准备
倒歉,那他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来到外婆家,把水带到这里。
他看我的眼神也很奇怪,水从眉毛上方流进眼里,也不眨一下。他的嘴发出声音,奇怪的声音,像几滴雨水
从高处落在一个柔软之处发出的声音。我认为他在说话,而且是在对我说话,但我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像在完全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突然见到我,仓促之间对我开口说话。既然还没有准备好,那他就不应该
在这个时候来到外婆家,在外婆家的门口发出类似鸡鸣的声音。是的,像一个还没长大的小鸡从柔软的肚子
发出的那种咕咕声。我刚想起来。
我不是对他有成见,虽然他在我出生时说过很多奇怪的话。我不认识他,但听别人提起过。
什么水边石、土里金,一定是骗人的鬼话,害得我夏天不能游泳。
如果不是后来,他又说到我,而且是在我的背后说我,我不会生这么大的气。
当时,我继续站在门口,看着大雨不停的落下来。没人能打断我观察雨,郑道士也不行。母亲说过,如果有
一天,我看见天上落下黑色的水,我身上的咒语就会被解开。我一直在等着这一天。
雨很密,已经下了三天,还在不停地下,无边无际的落下来。雨滴很大,打在地上,发出密集的“啪啪”
声,很像上场口卞大娘用手拍打热气腾腾的麻糖的声音。我什么也没想,看着地上的水汇集在一起,流入房
屋前面的小沟。平时清澈的水,有点混浊,带着白色的泡沫。我知道雨一定还落在其他一些地方,只是希
望,它们不要像这个地方的水一样肮脏。
说实话,我根本没想到郑道士会来到外婆家。我的眼睛看着天上。天上除了细密的雨丝,什么也没有。大街
上没有人,镇上所有的人都躲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只有我一个人孤怜怜站在房檐下。平时他们不这样,尽管
他们对水有着与生俱来的恐惧,但还带着起码的尊重。每次下雨,他们会经过讨论让几个人走过街上,表达
自己作为后裔对祖先的承诺。但这次不一样,他们都躲了起来,不仅看不见他们,而且察觉不到他们的一丝
气息。他们隐藏得很好。整个小镇只发出一种声音,被一场大雨从里到外占领的声音。我知道,他们和我一
样,对雨带着强烈的关注。如果这个时候雨停下来,几分钟过后,所有路边的门缝里都会伸出一些白色的人
头,像一群雨后从墙角长出来的蘑菇。再过几分种,这些蘑菇会从路边长到街上,然后镇子又重新勃发生
机,发出作为一个世俗小镇应有的声音。这个镇和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只是谁都不愿面对。
百年难遇的大雨,更有人说,这是最后的诅咒者阿呆死后最大的一场雨。我没活过一百年,不能确定这是真
是假。只有一点我能肯定,这是我见过的最大的一场雨。不是雨滴大,我见过更大的雨滴,曾经把胡生生家
放在门口的招财碗击碎。这场雨和以往的雨不同,看着雨落下来,我竟然不能想像出雨的边界。这种情况不
常见。在平时,下雨的时候,我总能想像一个不下雨的地方,有时甚至我会想到自己在阳光下呆着,这会使
我好受一些。虽然我被禁止在雨中行走,但没人能禁止我想象自己在一条干敞的大街上漫步。
无人看管的时候,我会同隔壁的罗大罗二一起在雨里跑。当面违抗大人的命令,对我来说太危险。但如果没
人的时候,还守着这些规矩,又实在有点像在河边住了一辈子的傻叔。我甚至想把罗三也叫出来,但没有一
次成功。罗大罗二死死拉着我,就像罗三是他们家见不得人的丑事。每次我逼迫他们,他们会说,就当罗三
跟着我们一起在雨中奔跑好了。当我带着这种想法时,好像的确听见一双脚步声轻轻跟着我,我觉得好受一
些。于是,我们三个人,一起把街上的水坑踩得天响,从下街直冲到上街,然后再调头回来。我知道,躲在
房间里的大人们一定会在心里咒骂我们,会为我们打破雨天的寂静而担心。他们不知道阳光实际上跟天气没
有什么关系,雨也一样。因此当他们认为今年只下了五场大雨时,按照我们的计算,却可能是五十场大雨。
个别时候,我会跑到上场口的那棵长着锯齿边蛋形树叶的树下,让从树下滴下的红色的水像虫一爬在我的身
上。这个时候,罗大罗二一定会冒着被惩罚的危险,惊恐的跑回家去,告诉他们的父母许多巨大的昆虫把我
咬得浑身是血。
这让我想起另外一件比较奇怪的事。我的身上有很多疤痕,几乎每天都在增加,有些甚至重叠交错,仿佛每
天晚上我都在进行残酷的战斗。每天早晨我都不能按时起床,听着罗大罗二在隔壁长喝短叫,我却疲倦得无
法起身。罗大经常摸着我的疤痕,说我长得像他们家的大蜡烛。罗大罗二的家里有一个巨大的蜡烛,但从来
不点燃。尽管他们家的人天黑了就看不见任何东西,必须在天黑之前回家,但他们不点蜡烛,而是和外婆家
一样点油灯。有人说他们的父亲叫罗盘,但我没有见过。
这场大雨开始落下时,我查觉到这可能是我的一次机会。我去叫罗大罗二,他们从里面把门狠狠闰上。我听
见他们不停地说,快走开,快走开,声音里带着哭腔。他们被大雨吓坏了。整个镇上的人都被大雨吓坏了。
当我看见一个人从钟鼓楼拐出来时,我吃了一惊。巨大的斗笠下双肩耸起,我认为这更像一只淋湿了羽毛的
黑色大鸟。当时,我并不知道他是郑道士,如果知道是他以及后来的发生事,我当时应该把门关上,回到房
里,即使错过一次机会也再所不惜。当时,他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像其它的我没见过的事物。我认为这与
我无关,我镇定下来,以为他会从我的身边走过,像很多其它的人一样,从我的身边走过,不看我一眼,像
我根本不存在,或者存在,但没什么意思,就像一滴雨。
我不是有意偷听郑道士和外婆的谈话,但他们的声音是如此之大,以至在雨声中,也听得一清二楚。也许是
有意让我听见。
“喔,喔,命师,快坐,快坐。”外婆招呼着。
一阵嘻嘻唆唆的声音。
“这边热火,不要冷倒。”外婆说。
“这雨好大。”
“脸色不好,喝口热茶吧。”外婆说。
“没办法,土性人,怕雨天,怕冷天。”
“你也忌水?”
“是啊。”传来郑道士喝茶的声音,“门口是西西?”
“对。”
“这么大了?”
“是啊。丙午年的,七岁了。”
“喔,好快。”
“是的,好快。”
“你知道今年的大水吧?”
“知道。但西西还小啊。”外婆说。
“没有他,这事恐怕不成。”郑道士说。
我知道,他们在说我。
“所有的鸡毛都用上了,还不行么?”外婆又说。
“太轻了,必须要水边石镇住才行。今年的水太大……”郑道士又说。
“整个镇上,只有西西是水边石上的人么?”外婆又问。
“也不是。”
“还有谁?”
“蜡八的儿子。”
“就是从小会预测将来的阿程?”
“是的。”
“那为什么还找西西?”
“煞犯太阴,他们命里相生相克。”
他们的话我听不懂,我只知道镇上没有人叫蜡八,只有个小孩叫阿程。我没见过他,也不想见他。我和他没
有任何关系。
……
[注1]IE:MICROSOFT公司出品的网络浏览器。
[注2]OUTLOOK:MICROSOFT公司出品的邮件客户端程序。
[注3]Bill:比尔盖茨,微软公司的创始人。
[注4]Jobs:乔布斯,苹果电脑创始人。
[注5]QQ:腾讯公司出品的网络聊天客户端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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