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客(11)



11.



不仅西西,而且阿程也同意,这样讲课不行。就算把主角换成东方不败,给故事增加一些乐趣,但迟迟不进
入正题,学生一定会厌烦。给面子的学生也许会睡觉,埋头在下面意淫手淫,但不给面子的学生也许会把书
像砖头扔到讲台上来。烟灰缸也有可能。不可能冒着生命危险去讲“溢出”大法,也没这个必要。应该改变
讲解的方式。对,直入正题。



我说过,这是一个跟狗有关的故事,准确的说是跟谋杀一条狗有关的故事。用“溢出”大法谋杀一条狗?是
的。什么狗?就是东方不败从路上捡来的狗,等一会儿我会提到。哪条路?就是上面东方不败一直不停走着
的那条路上。他从下午三点一直走到半夜,在路上不停的走,好像只要两条腿煅炼强壮了,就会取代被割掉
的一截。好,不说路,不说走,说狗。我说过,东方不败那天心情不好,不合时宜的带着不良情绪在生活。
虽然原因不在他,但他也脱不了干系。夜里一点过,一个人走在城乡结合部的一条小路上,本身就说明他一
定有某种不对劲的地方。不清楚是不是有其他人察觉出他的不对劲,反正他自己没有察觉。他认定这是一个
阴谋,任我行的愚昧以及黑木崖对天才的无法容忍才导致他当时的窘境。东方不败就这样走着,手里拿着
烟。烟不是在上面提到的小卖部里买的。如果从下午三点到午夜一点才抽一包烟,那也显得他太没挫折感,
明显没有诚意。这是东方不败在附近小村的一个私人烟摊上买的。店主是个红衣女子,阴郁的眼神,有点漂
亮。烟摊上全是灰尘,一看就知道很久没有人来买过烟。东方不败顾不了那么多,显得很兴奋,因为他刚刚
想到任我行辞退他的真实原因。白炽灯从女人身后射过来,她的脸显得阴暗。房间里没有一丝生气,所有东
西都像被巨大的钉子钉在黑夜里,固定着纹丝不动。女人侧脸上映着几缕光亮,也像是发自十几年前,带着
陈旧的气息。一个破旧的兰色闹钟在夜里走得很响,指针指着三点十分,在东方不败买烟的过程中一直没有
动。给我拿一包烟吧,东方不败说。女人低低的声音,像蒙着厚厚的灰,你要什么烟?东方不败说,看不太
清楚,架子上的烟你随便拿一包吧。女人看着他,眼光有点直,像一根冰凉的生锈铁丝。她说,那不是你抽
的烟。东方不败感到奇怪,但一看到那些布满灰尘的烟,心里有点感动。她是在对我负责,他想,于是问,
谁抽那些烟?女人依然不紧不慢的说,那不是你抽的烟。东方不败感到有点好笑,接着问,我应该抽什么
烟?女人慢慢弯下腰,到桌子下面一阵摸索,起身,说,你抽这个。一包已经打开的烟,少了几支,像在一
个矮个子的裤包里装了不短时间,在水里浸泡后重新晒干,包装纸皱皱巴巴。东方不败接过来,闻了闻,带
着一股霉味。人倒霉,买烟也发霉。算了,想到自已还有更重要的问题要思考,犯不着跟这些孤魂野鬼过不
去。东方不败掏出钱,递过去,她没有动,说,这里不收这种钱。他感到有点生气,认为女人的表演得有些
过份,变得虚假,问,你要收什么钱?她看着他,木木的说,把你的火柴给我几根。她怎么知道我身上有火
柴?东方不败心里纳闷。前几天公司到九龙山庄玩,看到房间里的火柴好玩,东方不败拿来放在身上。他把
火柴递过去,她伸手来接,碰着他的手,感觉到她身上的凉气。她显得很开心,说,今天晚上又可以点蜡烛
了。然后,开始关小卖部的窗口,说,我得走了。灯熄了,四周变得黑沉沉,一点声音也没有。东方不败点
燃烟,吸了一口,被香烟发出的巨大声音吓了一跳。他把香烟从嘴边拿下,看了看,确定这不是一只像阿波
罗飞船那样的跑仗,然后重新叼在自已嘴上,向前走去,一脚踩在一只软软的动物身体上。
听过了?你是说你们听过这个故事?那你们谁说说后面的事儿。
后来东方不败碰见一个人,那个人向他借烟,奇怪他的烟为什么有股霉味。东方不败说他在前面那个小卖部
买的。那个人急忙把烟扔了,告诉他那里根本就没有小卖部。半年前,小卖部的老板给一个停在路边的司机
送烟,被另一辆急驰而来的车撞死了。车跑了,他的老婆听到外面的声音从屋子里面出来,买烟人的车还停
在那里。看见她长得漂亮,就叫她上车,把她丈夫也装上,说带她一起去城里的医院,结果把她拉到不知什
么地方强奸了。第二天在东边的河里发现了她和她丈夫的尸体,她丈夫的手里还紧握着一包烟。
真的?你们都听过了?这么虚假的故事你们也听过?不过没关系,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东方不败转身后,踩
着一只动物,这点你们没想到吧?
这点把戏谁不知道,东方不败踩到了那条狗。你刚才说过,这是一个关于一条狗的故事。
错,东方不败踩到的是一只猫。“喵”的一声后,猫消失在黑暗之中。东方不败向着猫消失的方向走下去,
那个方向显得特别黑。这不是一个恰当的理由,但东方不败并不在乎。“请在黑夜里仔细选择你的方向,”
如果这个时候,谁向东方不败提出这个建议,他会微微一笑,给你一个更好的建议,“你还是自宫吧,趁
早。”
东方不败抽着烟在黑夜里继续走着,脚步放缓下来,回忆今天发生在黑木崖上的事情。烟在空气压力作用下
充满他的肺部,直达每个疲惫的细胞,两腿中间没有一对肉丸随着肺部的收缩而紧张,使他感到有些失落。
如果那些小生命会说话,它们一定会抱怨我。我把它们带着这个地步,深更半夜还得不停工作,实在有点过
意不去,尤其是那些为建国立下汗马功劳的脑细胞们。早上,它们不得不忍受另一群脑细胞的侮辱。
“你是说,你的程序不会出错?”任我行的脑细胞已经错乱得不辨东西。任何一个有理智的经过多年边城考
验的脑细胞都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当然,我不是这个意思。”东方不败的部分脑细胞说着。大多数的脑细胞在旁边呆着,有些悠闲的摇着
脚,有的四处走动,有的不停冷笑。最激动的一群,不停的骂着,“操你妈的。”
“那你说说,怎么回事?”任我行的脑细胞由白色变成赤红,像立即要穿过头骨和表皮从脸上流下来。
东方不败的脑细胞乱成一团。
“要不告诉他实话?”老成一点脑细胞的说。
“耶,搞笑。你去告诉这是你的对头在掏鬼?别弱智了。”激进一些的脑细胞说。
“说得也是。如果这样说,他准会认为你认为他是你的对头。”冷静一些的脑细胞说。
“我也说不清楚。”东方不败说,他不能确定这是否代表了大多数脑细胞的意见。
“你不知道?不知道你还留着那两个卵蛋干什么?”东方不败认为自己没有错误理解这句话,这是任我行最
喜欢的一种幽默,它的意思是说,我是一个有权利说这话的人。
东方不败朝前走去,发现自己不是离任我行越来越远,而是越来越近。他越来越理解任我行。他感到方向对
于行走没有任何意义,任我行对于自己也没有任何意义。如果我是东方不败,那么不管对面是谁,我依然是
东方不败。不管自己是否被人从黑木崖上扔下来,我迟早会自宫。这一切取决的我自己。他知道,今天属于
自己和任我行,属于行走,属于一个状态。在这个状态中,时间没有意义,也失去方向,同时方向也没有意
义,也失去了时间。
那么,最终进入我们视野里的是什么呢?
有人问过我,你看到什么?
我问,你想知道什么?
他说,我只想知道你看见了什么。
这个人有点理解黑客在存在层面上的意义,因此我愿意向他描述东方不败的当时看到的世界。



东方不败往前看去,看见一棵树。它引起东方不败的注意。十多年前,这棵树生长在他成长的唐镇的正西路
口,外婆家的对面。树下面有一口井,里面游动着他几年来钓来的莲鱼和青鱼。莲鱼长着黑灰色的胡须,而
青鱼的尾很短。那个时候,东方不败相信只要鱼在那口井里,他就会平安无事的长大。东方不败不认识那是
棵什么树。他问过外婆,她说不知道。镇里没人知道,连郑道士也不知道。“我小时候,它就在这里了。确
准的说,我小时候,就看见它在这里了。”郑道士说。秋天到来的时候,树上船形的叶子里会长出豌豆一样
的青色果实,表面有一层油性物质,放在锅里一炒,香气四溢。但它不是一棵油桐树,青黑色的树皮,用刀
一割,会流出一些透明的黏液,很快凝结,像一颗颗被火烤软的琥珀。春天开出一树像鸽子样的白花,发出
焦胡的气味。树下有一个小佛龛,一年四季香火缭绕。冬至那天,人们只要往水井中一看,就知道第二年的
年成。起初,东方不败以为人们是在看水里的鱼是否活着,后来才知道他们在观察水位的高低。只要水位不
超过水井壁上一块形似莲花的石头,第二年的水就不会太多。唐镇重来不缺水,只怕水太多,发大水也因此
叫做“水漫莲花”。东方不败在唐镇生活的最后那个冬季,已经知道自己迟早会离开,只是不知道是永远离
开。他整个冬天都围着那棵树转,像一个薄薄的锯片要把树连根锯断。他不是扔几块石头到井里,就是坐在
旁边的竹林里,削竹为笛,不成调的笛声在冷空气中传得很远,连镇上最东头的西大叔都知道他将要离开唐
镇。东方不败看着井里的水和水里的鱼,看着水慢慢漫过莲花石,大声叫了起来:“水漫莲花罗。”后来东
方不败听见郑道士对他的外婆讲,“留他不住了。”
“可他才七岁啊。”
“没有办法,迟早他要离开的。”
“但一定要把‘溢出’大法传给他么?”
“是的。”
那个时候雨下得很大,打在老树船形的树叶上,所有的树叶都像大海中将要倾覆的船只,在风雨中飘摇不
定。那时,东方不败第一次见到郑道士。郑道士从钟鼓楼向他外婆家走去,朝着大树走去。
现在,轮着东方不败向这棵大树走去,唯一的不同是现在没有下雨。十几年过去,东方不败的目光变得锐
利,但依然无法穿透那棵大树,止步于从前的深度。他的目光一触及它,立即土崩瓦解,变成顺着树干流下
的看不见的水,浸入树下的水井,成为一条条欢快游动的盲眼鱼。无根之水其实是自然界的黑客,试图非法
侵入树的内部,但被表皮合法阻止。你不属于这里,树说。目光摇摇头,无可奈何,向前奔去。鳞状的房屋
在他的眼前拉开,光滑得像一尾夜海里爬出来的沙丁鱼,安静地摆动着鳍,呼吸着,生机勃勃,分散着向四
处奔窜。我没有家,目光说,鱼开始嘲笑。东方不败知道它们没有理由这样做,但这是它们做为存在物的权
利。在大地发出类似人类鼾声的同时,人们进入更深的睡眠,毫不理会黑色的失去家园的野猫在他们的屋顶
上窜过去,像一只只失去时间的箭。拖着半透明脆弱身躯的小虫们,开始拨动他们的触角,胸部液体一样的
肌肉,发出向上拉伸的声音。紫亮的腿紧紧抓住地里潮湿的泥土,在每一个把泥土分隔开的空穴里,寻找着
没有天光的世界。他们的声音响起来,沿着草茎上升,毫不不理会它们的质地、颜色和形状,在草叶的尖
端,形成更加尖锐的声音,刺破由人们统治的黑色夜空,有人因此开始产生恶梦。那些比虫更小的肉体在更
深更黑更湿的地下蠕动,以不可能的方式击败石头和空气,表皮内浆状的躯体产生晕眩之感,刺激表层有节
律地收缩,躯体与潮湿的泥土孔道摩擦,发出轻微的类似婴儿哭泣的声音。这些声音在地下四通八达的通道
中,毫不衰减的传播,引起空穴内部不同频率的共鸣,从地面的气孔中蒸发出来,终点上升到人类能够听到
的高度。
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即使东方不败并没有看见。它们密密麻麻占据着他所有的视界,钻满他的鼻腔和耳窿,
像原始森林中的原生植物,在多雨的春季从上往下垂落下来,分披凌落,把他分成一组不可靠近的尖利的几
何形状,彼此无法契合,更无法作为一个附加的旁观者嵌入沉沉黑夜。他被搁在此岸,无人搭理。呈现在东
方不败面前的这些充满外来抽象风格的事物聚集体,明显歧视他这个带着阴暗目的的来访者。它们自顾自的
疯狂嬉戏着,变形着,夸张的告诉东方不败,这是一个他无法进入的世界,即使作为一个黑客,非法进入也
不行。它们发出声音,互相融合,温暧的表皮互相包融,此起彼伏。东方不败站在那棵树下,看着树在黑夜
中变得越来越淡,变得像气体一样柔软。他用手抚摸最低枝桠处长出的一簇树叶,它们变得像绸缎一样细
滑,像水一样稀薄。他感到自己摸在一块船形的水上,轻轻在他的指尖激荡。他的手指伸进大海,这大海没
有他的加入,依然温暧迷人。他认识到自己以前的看法是错误的,他以为离开自己,这树会在时间中变得坚
硬,变得冷酷,绝不会在无风的夜晚,发出自我满足的声音,依然会像波涛一样拍打他。他感到自己无法体
面的退出。他知道自己占据的是时间退出后留下的空位。他一直认为只要自己能夺得时间的地位,他便是尘
世无法忘记的参与者。但这世界没有他依然活得很好,不需要他的照料。东方不败曾经希望它们成为自己豢
养的看门狗,很遗憾它们长成了一条只有一条河岸的河,没有彼岸。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和这些事物构
成什么样的关系。
那天晚上,或者说早晨,以一种东方不败意想不到的庸俗方式结束。他以为自己勇敢的自宫,然后在一个无
人夜晚进行一次无意义的奔波,怎么也应带有一些命运层次的悲剧色彩,但他错了。早晨来临的时候,他发
现自己站在一棵类似油桐的树下,在一片肮脏的田野里,周围没有比这棵树更高的事物。没有高楼,没有河
流,没有高出河流一百米的大桥,没有铁轨,使得他找不出任何方法来悲壮的结束这个夜晚。比如,从楼上
跳下摔成一瘫肉饼,只能被人用网兜从地上收拢,或者被一辆刚刚提速的火车撞得四分五裂,撒在长达一公
里的铁轨上。他感到了失望,不仅对他自己,也对刚刚过去的时间与黑夜。外部世界在不经意之间忽略了自
己。他固执的认为,自己没有成为悲剧人物,原因在于,要么是刚过去的那个黑夜不够黑,要么是逝去的时
间之蛇不够长,还不足以把他吞噬。当然,不否认还有其他的可能。他已经自宫,神经系统不再受到性欲的
干挠,变得犀利起来,很快发现了问题所在。当他看见一条狗从田野中伸出头来时,他忘掉了黑木崖,忘掉
了刚刚过去的那个黑夜,暂时找到了生存下去的理由。
那条狗在他的脚下,距离昨天晚上他踩着猫身体的地方不到一百米,距离卖给他香烟的那个红衣女鬼也不到
一百二十米。他认为这不应该是那只猫装成狗来骗他,也不太可能是那个红衣女鬼豢养的冥狗。如果他谋杀
这条狗,即不会错杀一只猫,也不会杀掉一只无法再死去的冥狗。这样的想法,使东方不败的信心大增,把
过去二十四小时看作一张二十四行的稿纸,从记忆本中轻轻撕去。我虽然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但我还能决
定一条狗的命运,东方不败有这个信心。
那条狗不住的嗅着他的皮鞋,间或用尖牙轻咬。脚指头从鞋内感到温湿的气息和尖利的磨擦。狗如此有信心
的咬着,很有预见性的认识到几十年以后,这的确是一堆骨头。一只不简单的狗,不会只有一个化身,今天
早晨,不,应该是昨天下午,我失去工作一定与它有关。它不像它看起来那么可怜和无辜,谋杀它不会是一
个简单的任务,与我作为黑客的工作相比,难度只会更高。不可完成的任务,东方不败的内心感到一丝忧
郁,也体会到自己这份新工作的挑战。
东方不败把狗抱起来。狗在他的身上四处闻嗅,发出沉重的呼吸声,呼出的温热气体撞在他的身上,四下飞
散,带着一种奇怪的,像一丛丛已经枯死的草重新钻出地面时发出的气味。东方不败无法根据这种气味推断
出这条狗的饮食习惯,因此也就无法在短时间里作出一个完美的谋杀计划。每件事情都有备而来,我必须小
心翼翼。
狗在他的身上闻了一阵,抬起头来,和东方不败的眼睛对视在一起。东方不败看到一双埋在很深毛丛中的眼
睛,在里面他仿佛只看到嘲笑,“你无法谋杀我,”狗说。



多年以后,东方不败从一个黑客再次成为一个正常的网络工程师,从非法的生存中重新找回自己的道路,他
不相信自己真的完成过一次完美的谋杀。谋杀一个人很容易,但要谋杀一条无知无觉无家可归的狗则困难的
多。你谋杀一块石头试试?更重要的是,在当时那个特珠的环境,作为一个黑客,时间与他作对,地点与他
作对,甚至他的人事关系也在与他作对,他感到一筹莫展。当时,那条狗在前面小跑,东方不败跟在它后
面,顺着昨天他走来的道路重新进入那个他失去工作的地方。他丧失了信心,但狗信心十足,两条小腿有力
的后蹬,竟然带起尘土。它几乎每隔十米就要找一个竖起或隆起的东西,几滴液体从它后部的两腿中间挤出
来,带着强烈的气味。它想尽量把那些液体撒得高些,在东方不败面前展示自己的能力,但地球引力明显在
跟它开玩笑。有一次由于后腿抬得太高,向前翻了出去,它不得不重新跑回来,再重复一次。从它跑动的姿
势,可以看出,它带着巨大的征服欲扩大着它的黑木崖。东方不败跟在后面,在保持着比狗高一等的自尊心
的同时,一点点失去自我。随着天色越来越亮,离城市越来越近,不停呼啸而过的汽车不仅漠视他们的困难
境况,而且对他们的生存构成威胁。他们没有走大马路,开始走到路旁的农田里。农田被越来越多的房屋分
隔着,越来越小,他和狗都知道,农田消失的时侯,他们就重新回到城市。
行走在一条狗的后面,虽然有点不伦不类,丧失尊严,但并不是没有一点欢乐。他们走到一个破旧的泥砖青
瓦房时,一个人披着蓑衣,扛着锄头从里面走了出来。狗大叫了起来,显得非常惊慌。东方不败也很奇怪,
但没有叫。天阴着,没有下雨,穿着棕色的蓑衣,看起来相当奇怪,与周围轻松的青萃竹子相比,显得过于
沉重。狗不停的叫着,后退着,平短的嘴张得很大,看得见两个多年不用已经退化的犬牙,红色的舌头不停
的舔动鼻头。看得出来,它跟人呆得太久,人的毛病已经沾染不少。那个穿蓑衣的人走到东方不败身边时,
那条狗很没骨气的转身跑了,站在十几米开外卖力的叫着。“嘿嘿,城市里的狗。”穿蓑衣的人转过头来对
东方不败说。他知道,这人在骂狗,他的意思是这只狗少见多怪,但也可以理解成在骂东方不败自己,尽管
不是他的本意,但是他的权利,毕竟东方不败看见他出来的时候也很奇怪。如果我也长有四条腿,只有几斤
重,几十公分高,没准我也跑了。不能要求太高。再次,就算我现在长成这个形状,也早没有勇气在一个没
有下雨的早晨,披着蓑衣扛着锄头去到农田。另外一次,东方不败和狗走到一条小河沟的边上,东方不败一
迈腿跳了过去,只留下小狗在小河的这边孤怜怜叫着,不是愤怒,而是无助。对狗来说,这条河只有一条河
岸,没有彼岸。东方不败走过去,把它抱了过来。他知道,狗尽管无知无觉,但还是有弱点,认识到谋杀它
一定是一件有趣的事,并对此充满信心。


黑客(10)
黑客(9)
黑客(8)
黑客(7)
黑客(6)
Previous PageNext Page


看留言 | 写留言 | 重开留言板 | 大门口 | 泡网俱乐部




Copyright © 1998-2024 Paowang.com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