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和那些东亚系的学生学了一篇课文《海龟》,是说海龟的面前总是有只香蕉,为了吃到香蕉,它总是爬啊爬啊。但往往是爬了很久,才发现香蕉没有吃到。――人生总是这样。事情往往如此吧。 后来和他们讨论,香蕉代表着梦想,而我们的生活中,也总归是要有梦想的。他们都说自己的梦想,有的希望泡到漂亮妞,有的希望尽快拿下博士学位,有的则是希望早一天学成汉语。 一起吃中餐,是和三个学生一起。一个是有些忧郁的三十岁左右的法国男人杰克,一个在韩国出生美国长大的男生宽,还有一个新加坡女生,兴高采烈,喜欢中国服饰的喜。 杰克说尽快从哈佛拿到博士,然后到中国陪他的女友。 他们都是有为青年。我乐。我却不知自己的梦想。想了一会儿。我说我喜欢文学,但工作可能没有多少钱。 我不知道再怎么回答了。我真的很少想过自己的梦想和理想。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有理想或者有梦想的人,如果有,也是很模糊的。我常常不会为自己打算将来一定要成为什么,我只做眼前的事情。梦想二字,仿佛那已是久已遥远的事情了。面对着他们脱口而出的理想,我茫然。 二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记得我很快乐和单纯。我爱文学,喜欢诗歌,喜欢音乐,喜欢光明。总相信很多事情。我有过很多梦想,希望有一天当一个小学老师,希望有一天当个女拖拉机手,希望有一天当一个宇航员,甚至还希望当某个画片里的赤脚医生,某部电影里的女英雄或者女特务。 那时候我是相信的。 毫无理由地相信。那时候的我从来想过没有怀疑,也从来不想去质疑,仿佛一切都是天经地义。 我不记得这样的相信持续了多久。我开始一点点长大。就象一个不知不觉蒙了眼睛的孩子突然被拿开了蒙蔽物一般。我明白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可以信赖的,并不是报纸上所有的字都是真的,并不是所有的领导与师者都是守信与言行合一的。并不是所有的感情包括爱情都是一成不变的。 ――这个发现是多么痛苦,只有经历它的人才真正体味。 当我现在回过头看时,我突然发现我的梦想就这样开始变得暧昧不清。面对着坍塌的价值观我常常会手足无措不知何去何从。而现在没有人能告诉你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又或者,人生本就没有那么分明。 于是对梦想二字常常心存怀疑。觉得这世界灰暗,充满了不安与欺骗,满是不公平。常常觉得梦想不可能实现,常常觉得理想不过是个谎言。时常时常提醒自己,时常时常又忘记很多本真的事情。 三 半个月来,北京阴雨连绵的天气一直持续着。我也开始了自己辛苦的暑期打工生活。早出晚归,有严格的工作纪律。我常常在宿舍里抱怨,而我的好友惊鸿则大叫我是高级民工。在我工作一周后我突然无法忍受虽有高薪,但却没有自由的生活。刻板的生活节奏,严格的没有一点人情味的管理。还有一天八个多小时的工作,工作中没有创造性与想象力等等。 在无法忍受的一个周四晚上,我从工作的地方走出来,筋疲力尽,不想做公车,上了出租车。一直心里在想自己做的工作没有任何价值与意义。心里满是懊恼与失意。记得那天司机师傅说起他的辛苦。他说他挣的很少,现在生意不好做,人们不想打一块六的车了。我不知道他都说了些什么。我只是迷糊地问他一个月有多少收入。他说完后我有些惊讶。的确有点少,所以半天没有说话。 晚上的时候,听一个远方的朋友的电话。他是记者,当时在编稿子。他对我说他看了个数字很惊奇,是关于下岗工人的收入情况的调查。他感慨地在电话里念了很多数字,我听得很仔细,他停下来时,我在电话里无言以对。他问我最近过得怎么样时,我说很好,我不敢提起自己的苦恼,半个字也不能。 第二天天气晴了。我下午上班时,看到一个来自法国的男生坐在留学生楼对面的栏杆上。伸着长长的腿。手里拿着薯条在吃。他喊我,说一起晒会儿太阳吧。我走过去说了会话。他手搭凉棚看着天,说好几天不见太阳,感觉很幸福。 幸福。这是个久违的词啊。我一直一直在想。 从低潮期走过来,我慢慢也适应了工作的节奏。当我按部就班地上班下班。偶尔也要晚上加班时,说实话,我发现这一切辛苦其实都是微不足道的。 四 每周总有两天,我会从夜晚十点的北京城里坐着蓝色的公车穿过。万家灯火,我走过高高的天桥,那里有时候会有卖花者,坐在地上,胸前有一大堆鲜花。孤独而无聊地叫卖着。有玫瑰,康乃馨,百合或者勿忘我。常常会蹲下来,买上一束,放在书包里,带着它们穿过安静而灯火辉煌的北京城,不为什么,只为提醒自己。 有一种幸福,有一种快乐。 有一种梦想,总可以企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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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影响深远的十本书 天堂里有没有车来车往 指触华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