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船大厅门前的台阶挺高,可是没有可以拖箱子走的便道,费了好大劲才把两个箱子弄上去。出了一身汗,我穿的有点多,没办法,箱子满了,风衣装不下了只好穿着。
我把箱子挪到检票口,坐在上边眼神发呆胡思乱想。很闷,就去买了张电话卡,打了几个无聊的电话。
“你好,我是大连一枝花。”
“靠,你在干吗?”
“在等船,去天津。”
“去天津?。。。。” “你好,我是单恋一枝花。”
………… 很无聊。开始检票了,大连码头登船的时候居然要坐十分钟汽车,我更费劲的才把自己在船上安顿好。前天我回来的时候坐的也是这艘船,旅行家号,也是四等舱,好玩的是我的铺跟上一次那个铺紧挨着。我熟门熟路的把箱子塞到铺下,刚坐下,对面铺的一老爷们就跟我商量,说我上铺是他孩子,他想跟我换铺。没问题,我拎着一方便袋吃的换了个地方。
没胃口吃东西,也不觉得饿。四等舱就是一个大宿舍,二百来个铺位,二百多个人。我穿着风衣显得与众不同,还是去甲板上抽烟吧。船刚驶出码头,天阴恻恻的。甲板上聚集着别的舱的另外几百号人,都趴在船边,大多没坐过船,一些出来旅游的很兴奋的在照相,还有一对对的小情人老情人靠在一块,无言的看着大海,很享受的样子。看不下去,我心疼大海,我在海上讨了三年生活,对海的感情很复杂。
我抽着烟,看着天边,今晚肯定有大风,天边有很厚的黑云。甲板不大,到处都潮乎乎的,走了一圈,没有养眼的姑娘,偶尔个把单身的,也一副很文学的样子,两眼朝天。我怪没意思的又回到舱里。舱里热闹非凡。有人两眼发呆看什么都直勾勾的,有人很警惕的样子,好像谁都惦记他的行李,更多的人在聊天,有好几拨一看就是旅行团,在扎堆打扑克。
我把风衣脱了,刚躺下,旁边那铺的哥们就跟我商量,说他女朋友在我上铺。换就换,君子有成人之美,我就不明白,那丫头在我上铺睡一觉怎么就失身了?操。
上百号人都在喘气,不少人在吃方便面,还有的人脱了鞋开始睡觉。四等舱基本上是封闭的,因为跟海平面持平。潮湿的空气好像有重量,呼吸就跟喝汤差不多,汤的味道可想而知。我开始就着汤吃东西,面包,巧克力奶油抹上去,可口可乐,很好,卫生可口简单。我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我的晚餐,很有成就感,吃饭是大事情,我像一条小狗似的忙活也就是为了口中食。
吃饱了我又想抽烟,再爬到甲板上,叼着烟开始发短信,很快就没信号了。我与世隔绝了。
爬下来,躺在铺上,装着什么也听不见,我开始看报纸。每次出门我都买一摞报纸,看啊看的就到地方了。差不多都是体育报纸,南方体育报是第一次看到,很八卦。有个姓严的在专栏里边论证了贝克汉姆的性感问题,到处都是申思结婚的消息,真有钱。再就是选帅,特鲁西埃的呼声很高,法国人也很会来事儿,在大连弄了个传声筒,暗送秋波。体育弄成这样子倒是跟我这四等舱很般配,南方周末一如既往的一正言辞的暴露,还顺便弄点情调什么的,很有知识的样子。鲁迅说的真对,都他妈假的,中国人都他妈假的。
不过对中国人不能都丧失信心,比方说我等我明早下了船之后,见到的人最好能拥有中华民族助人为乐的优秀品质。那地方的工作我不喜欢,老板也不怎么喜欢我,可我没什么退路了,把过冬的衣服都带过来了。
无聊,箱子里倒是有不少书,连翻开的勇气都没有。睡觉。我睡觉的本事很不错的,虽然隔铺一对小鸳鸯在那磨磨唧唧的,我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我那么清楚的看着你。你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用一块手绢系着,笑嘻嘻的坐在我对面,下午的阳光穿过窗户滑过你的面庞,我能看清你的每一根睫毛,忽闪。白色的毛衣反光,你的身上好像罩着一团光晕。我握住你的手,凉凉的,你看着我,一动不动,我忽然觉得心很疼。
一下子醒了过来,一脑门子汗。外边起风了,透过小窗户只能看到黑乎乎的水猛烈的拍打,但是没有声音。有几个人晕船了,趴在床边冲着塑料袋大口的吐着,舱里的空气好像是糨糊,推不动。
我看看表,下半夜两点了。穿上风衣,摇摇晃晃的爬上甲板,大浪猛地扑上甲板,我裹紧衣服,转过身,挣扎着点了一根烟。风很大,迎风站着,喘不过气来。拿出手机,没信号,很想跟谁说说话。
2002年10月6日的夜里,我在海上梦见了你,记录下来,然后扔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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