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城市的大街上多了一种非常漂亮的车子----原木筑成的车身，宽大明亮的玻璃，
又因为赞助的商家所选择的代言人都身穿蓝色球衣，所以乍一眼，还真象是这玻璃之城里流动的森林小屋，又
象是灰蒙蒙的车流里盛开的一朵蓝色鸢尾花。它们被命名为01，02，03和04路车，02路车在我上下班的线路
上，我常常座，也很喜欢座。

那天，我座在车的最后一排，车厢很空，我前面座着一个外婆抱着她的外孙女，小女孩伏在外婆的肩上，可爱
的小手耷拉着，手指甲泛着天然的珍珠般的光彩。她有一排浓浓的前刘海，小鼻子小下巴，黑溜溜的眼睛看着
我。我伸出左手，去牵她的小拇指，她逃开了。于是我童心大起，又是挤眉又是弄眼，还把传承自老顽童同志
的双手互博的简化版本表演给她看，她努了努小嘴，终于笑了。

我们的鬼把戏无声地进行着，面向前座的外婆一点也不知道。我再一次把左手伸向她，她犹豫了一会儿，将小
手盖在我的手心里。多么纤小的手啊，还不到我掌心的一半，每一根手指都象是一条胖嘟嘟肥腻腻的蚕宝宝。
除了温柔的重量，还可以清晰的感知她暖暖的体温。我的手就这样托着她的小手，直到下车，下了车还长久的
为刚才短短的温馨而有所震慑，那时那刻的心格外得充盈，充盈得要流溢出来要冲涌出去。

我曾经为一间母婴保健中心做过一段义工，知道母亲无限怜惜的抚触对于婴儿身心健康成长的意义，然而意料
之外的是，成年人的心灵和肌肤似乎也只要一些很轻很柔的无声无息的触摸就会舒展开来，温暖起来的。只是
我们披金戴银，装素严谨，只是我们遮遮掩掩，虚模假样，只是我们顾虑重重，营造距离，只是我们压抑渴
望，紧闭心扉。也许，我们可以很轻松简单地走出隔膜，摆脱孤独并且享受心灵间的呼喊和应答。为什么不
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