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乡之旅

其实在这次短途旅行之前,心中一直萦绕着一个颇为重大的人生问题。采取何种方式去解决它，需要自己做出
一个决定。为此，有点头大，又一时不知去向谁倾吐，因为这里面涉及到每个人自己对于人生有何种期望，如
此繁难的问题，实在不愿为难别人。听说有朋友要去三山岛休养生息，就稀里糊涂跟了来，回头想想，这在骨
子里是非常懒惰的一种态度，以不变应万变，静观事态的变化，在可能的限度内，顺着自然本意去发展。

因此下定决心，暂时抛开心中的一切和外界的挤压，坐上开往苏州的高速巴士，直奔三山岛。经过大概三个小
时的车程，下午五点时分，从苏州东山的杨湾陆巷码头登上小艇，此时正值太湖的日落。落日象个咸蛋黄挂在
西边，橙黄的余辉透过层层的烟霭柔柔地洒在港湾内停泊的渔船上，洒在岸边的芦苇丛里，洒在波光粼粼的湖
面上，顿时心中涌起一阵类似乡愁般的柔情。是的，是“乡愁”这两个字，仿佛回到了外婆家的桥头。无怪乎
张艺谋在这里搭景拍片，无怪乎《长很歌》里王琦瑶从大上海的金丝雀笼般的小洋楼退到了姑苏小镇。和“外
面的世界”相比起来，这里的确有股子淡淡的乡愁味道挥之不去。

小艇在太湖上飞速地划过几道水线，迎着落日的方向前行。忽然想起《天龙八步》中阿朱，阿碧和段誉当年在
太湖里内急的窘人之境。那是因为小舢板走的太慢，段公子和慕容家的丫鬟又不愿“大珠小珠落玉盘”小解之
声被人听到才憋出来的，一想到此，不禁为我们汽艇的离弦之速感到爽快。

上得三山岛，看到店主汪福人已经在等我们了，手中拎着一袋小猫鱼，见此情景心中大叫不妙。原来朋友吓唬
过我说，我们每天吃到什么鱼，全看天数。主人在湖里挂上一只鱼筐，傍晚捞起来，捞起什么吃什么。难道，
我们今晚就吃小猫鱼？还好，小猫鱼是用来喂塘鱼的，我们在晚上吃到了清蒸鲑鱼，板栗鸡汤，鸡血煨毛豆，
鱼自然是湖里的鱼，鸡是岛上有名的“肥得走不动的”土鸡，板栗刚刚熟，毛豆青菜都是自家种的，简直是十
全十美。饭后出门散步，路上一片漆黑，我们被路边鱼塘里大鱼“拨刺，拨刺”的腾跃声吓了回来。

晚上看了中央电视台的奥运会特辑，得知今天，九月二十二日被称为“奥运中国日”，入账六块金牌，非常得
意，心满意足得去睡了，睡在老式的雕花木床上，耳边还有湖上的风声和窗外院子里的知了声。　

次日清晨起床后到前院里活动手脚，看到女主人正在为我们准备红烧鸭子，原料就是岛上有名的木渎花鸭。稍
稍活动之时，有机会观察屋子的前后左右。后院的桔子林外就是太湖，院里的琵琶树下钟着几十盆花草，各色
的蝴蝶不请自来，后院的旁边还有一间兔房，饲养着十来只长毛兔子。前院的枣树下有一口井，我们的生活用
水皆来自于此。前院的草地里挂着渔网，还有几十只毛茸茸的小鸡雏在母鸡的带领下到处觅食。当时我想以后
一定带孩子到这里来，这该是童年的天堂。

午集体环岛散步。环岛有小路一条，两边农舍蔬圃井然。据说，走完这条小路，还不能把女孩搞定，那肯定是
搞不定了。走完大概需要两个小时，这对城里人来说是适度的锻炼。随处可见的桔树上挂满了青绿的桔子，而
岛上有名的乌眼枣则刚刚收完，枝头上还挂着一二，翠枝红果，煞是夺目。

三山岛上还有板壁峰一座，山不甚高，但秀美如放大的盆景。上下山共需一个多小时，在山腰凉亭看太湖日
落，且听好风长吟，岂不快哉！下山后还可以拜访岛上业余文物收藏家韦鹤鸣先生，此翁对三山古文化极为痴
迷。

上岛最好带上本好书。我在岛上读完了村上的《海豚宾馆》和一本成人童话《小王子》，在太湖的微风里，在
午后醉人的果园里，或倚在黄昏的船头上读那些从不让你失望的书，岂不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