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海记一
二十世纪最后的一个国庆节,我决定出门旅行,地点随便。出门前一天,杰夫打电话来确认我是否同行,我问岱
山所在何方,他说你怎么去那里都不打听清楚,冒冒失失的。于是,我在新浪的旅游论坛上贴了个十万火急的
帖子,可是等了几个小时,不见回音。我想这回可好,走远了,难道是一人烟罕至的地方?顾不得那么多了,
虽然我心里敝帚自珍地欣赏我的城市,然而,正如我深深景仰的络绎同志所说,“上海这个鬼地方不能多
呆”。一段时间不出去走走,就会心慌意乱,心猿意马,心如刀割,甚而至于----呼吸困难,小脑麻痹,四肢
抽风,全身瘫痪,呵呵。
十月一日下午四点整,我们约好在外滩十六浦码头碰头的。你知道,我对于把人分成好几种这样复杂的说法向
来很反感,人这样细腻,微妙,随兴而为的东西怎能胡乱分类呢?不过,在我心中,人也有两种,守时的人和
不守时的人。迟到的两人中,大美人小梅因为国庆期间忽然来了订单,向外商费尽口舌地解释工厂开工的成本
是平时的三倍,所以显得理由充足。上帝拯救我,在我们买的车船连票的大巴开车前十分钟,大美人还在N公
里之外的办公室! 杰夫说,他的车堵在高架上,司机开错了道。这小子不慌不忙,得意地说司机承认是自己的责任,愿意免费为
他追巴士,追到为止。他压根儿没想想,如果他堵一小时,我们在金山上了船,他还怎么追。老舍先生写过一
片幽默短文,名为“马宗融先生的时间观念”----“马宗融先生的表大概是,我想,一个装饰品......所以我
们和友人定约会的时间,若说随便什么时间,早晨也好,晚上也好,我们便说马宗融的时间吧!”我正捉摸着
“马宗融的时间”怪费口舌的,知道的人也嫌少,看看有谁给我逮个正着,置换到这句短语中去,嘿嘿。 大巴士满载着舟山本岛的渔民准时开掉了,我们开开心心地在原地等杰夫和小梅,承包巴士的小老板因为车也
塞满了,遂答应我们等到伙伴后,打的到金山,的费由船主包销。于是我们六人分乘两部车,因祸得福地直奔
金山码头赶六点整的船,时间还是充裕的。 夕阳勾勒出这个庞大的工业城市南部边缘高低分明的线条,高的是烟囱,水塔,低处是连绵的厂房,农舍。黄
浦江水在落日时分,悄悄地把夕阳的光辉储藏......。车过了奉浦大桥,转弯上了奉柘公路,这段路开始的地
方有一段齐腰高的石头矮墙,错落着,很有情致。这是一段看不到头的葱绿清新的路。路的两边是高大挺拔的
防护林,右边不远处的海堤外就是东海,透过左手边的防护林,可以清晰地看到一垅垅的农田和田间收拾归整
准备回家的人们。晴朗的日暮光景,炊烟袅袅。金色的池塘,野鸭子们游了一天也累了,躲到丈高的芦苇丛
中,亲密着。请允许我稍稍改动一下李叔同先生的歌词《春游》----秋风吹面薄于纱,秋人装素淡于画。游秋
人在画中行......,莺啼陌上人归去,花外疏钟送夕阳。
下海记二
晚上六点钟,在金山车客渡码头,我们登上了“通达一号”----一条往返于金山和舟山西码头的渡轮,轮船将
在缀满星星的夜空和黑暗温暖,深不可测的海面上航行四小时。海风中饱含着暖湿新鲜的气流,我们站在前甲
板上吹风,不多一会儿,头发就湿了,衣襟也潮了,好想能象鱼儿似的光光地在这暖暖的海里游啊游,唱啊
唱,一时间心潮澎湃,这就是所谓的“在路上”,这就是我自由自在的生活,这就是触手可即的幸福,当我意
识到此时头脑中的全部幸福还无法实现时,就有点受不住了,回到了舱房,那里有周润发和王晶。 在西码头我们星夜兼程地又登上了开往岱山的轮渡,舟山本岛的四周的这些个岛屿在我的童话王国中都是一座
座桃花岛,我们乘坐的都是黄药师轮船公司的漂亮的大船。药师曾经天天念着元稹的《谴悲怀》----“闲坐悲
君亦自悲,百年多是几多时。......同穴窅冥何所望,他生缘会更难期。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
眉。”糊了大纸船,想要和爱妻一起藏身于东海,后来被我苦苦劝住,我说女儿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爹爹怎
忍心撒手而去?药师这才回心转意,做起了渡船的生意。靖哥哥与我在岛上捕鱼织网,和爹爹读书下棋,跟老
顽童练双手互搏,看云卷云舒,潮气潮落......,夕阳西下的时候,众人聚在一起,尝着我做的葱爆鲜虾,雪
菜鱼羹,年糕酱蟹,一口黄酒下肚,好不快活。等我的黄粱一梦醒时,已是子夜时分,船靠岱山。 找到旅馆住下,一夜无话。
下海记三
十月二日登摩星山。山下一亭称此山为摩心山,山顶上的梁柱庙
堂都刻着摩星山,意思是高可登天摩星。山并不高,顶上有和尚
庙也有尼姑庵,我觉得这样很不错,阴阳调和呗。从香炉上镌刻
的施主的善款可知,祖籍岱山的海外漂泊客对于故乡的出手阔绰。
有意思的是庙宇正殿的四大金刚和弥勒佛还未上漆,原木的色彩,
透着阵阵的木香。如此熟悉之物的全新面目引得我们驻足观望,
我问雕刻这样一座金刚费银几何,一旁的木匠答曰:十万。穿过
大殿我回头看看占满大半个山头的红楼黄墙,忽然看到了山头另一
边的一栋青灰色的三层带飞檐的石屋,掩映在绿木从中,那是一种
我更欣赏的朴素的美。下山的路我们先是走了一段,穿过茶园,又
回到大路上,飞鸟和鸟巢,海浪和船帆,岩壁和山泉,带保护色的
枯黄色青蛙,我们就这样东看看西看看,叽叽喳喳很兴奋,似乎有
许多话要说,可是,我们都说了些什么呢?我现在一句都记不得了。
直到一片乌云飘过山头,山雨欲来,我们才六人挤一部车,赶到热
闹的市里吃饭,那顿饭的海蜇皮和黄泥螺,新鲜爽口,堪称至味。 十月三日,搭岱山到沈家门的渡轮,赶赴朱家尖。轮渡上美滋滋的
酣睡被一阵阵高分贝的吵骂声惊醒。掐架的双方是一对北方恋人和
两个本地渔妇,为了一个位子。其实,整个过程就是那个小伙子在
单骂,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不堪入耳,汹涌不止的京骂呢。我可
怜的耳朵的贞操,就这样毁于一旦了。我的拳头已经握紧,心想你
再猖狂五分钟,我就要跳出来主持公道。这小子肌肉隆起的胳膊真
吓人,不过,我们之间的火拚并没有发生,他在我的忍耐的限度内,
及时收声了。或者说,我的义无反顾的凛然正气只存在于脑中,我是
个懦夫。 过了新建好的跨海大桥,我们终于到了人潮涌动的朱家尖,夜宿海
滩边的渔民家中。我们赶上了舟山第一届国际沙雕节,正如我事先
所预言的----风光不错,人光更不错。
下海记四
也许你不会相信,这辈子我还没见过沙滩,更不用说沙雕了。
九岁的时候和家人一起去宝山那里的海滨游泳,那里有海,
有高高的石堤,有嵌着小贝壳的泥滩,可是没有细细的沙
滩,让我大为失望。只记得从海边回来后,我和弟弟两个
都晒成了小乌贼,各自撕着手臂上,鼻尖上的蜕皮,觉得很
有趣。那张海边的全家福上,爸爸妈妈年轻快乐,我和弟
弟笨乖笨乖的。在我心里,真正的沙滩应该象澎湖湾那样: 晚风清拂澎湖湾 白浪逐沙滩
没有椰林缀斜阳 只是一片海蓝蓝
坐在门前的矮墙上 一遍遍怀想
也是黄昏的沙滩上 有着脚印两对半
...... 澎湖湾 澎湖湾 外婆的澎湖湾
有我许多的 童年幻想
阳光 沙滩 海浪 仙人掌
还有一位 老船长 等小女孩长大了,读了一两车书,经历很多事情,明白了人生
在捧腹大笑之余还有悲苦和辛酸,开始欣赏别人这样描述海
滩----夏威夷瓦胡岛东北面的“草帽山”海滩----太
平洋的水,在这儿环城一汪海湾。太平洋的云,在这儿聚拢
来休息,..............一平如镜的水,就这样铺展开来,
直到你脚边的沙滩,......当我渐渐走到它中间,与它融为
一体时,我记起了那令人神往的诗句:“那天夜里,我见到
了永恒,它象一轮广大无垠的光环......在大海旁边,我感
受到必死的生命(mortal life )的叹息。 当然,象大多数努力装的有文化的人一样,我也读过朗费罗的
诗《THE BRIDGE》----
how often,oh how often,
in the days that had gone by,
I had stood on that bridge at midnight
and gazed on that wave and sky! how often,oh how often,
I had wished that the ebbing tide
would bear me away on its bostom
over the ocean wild and wild!
for my heart was hot and restless,
and my life was full of care,
and the burden laid upon me
seemed greater than I could bear
But now it has fallen from me
It is buried in the sea;
and only the sorrow of others
throw its shadow over me
跟那么蓝一样,我也只是想说,我对海这种东西是有充分文化
准备的。然而,当我的赤脚丫踏在柔软细洁的沙滩上,当我把
自己埋进沙坑里,当白色的浪花就在我的指尖流过,咸涩的海
水温柔有力,又无限宠爱地把我托起,我几乎快乐的蒸发掉了,
骨头和血液,肌肤和头发都没有了重量,只剩下一双懒洋洋的,
无所事事的,渴望睡眠的眼睛。
下海记五
如若不是看到了山间的寺庙,我差不多都忘了舟山列岛原本
都是,海天佛国。白天我们游泳,沙滩排球,沙滩足球,沙浴,
沙雕,过足了瘾。日头偏西,我们散着步,沿着渔村旁的小道
上山,准备去看七星寺。小道上上下下的坡度很大,越是向山
里走,景色越是秀美。被翠色浮萍盖满的池塘上时有白鸟飞过,
只等着莫奈的画笔来添几朵睡莲。不远处的山坳坳里有一处清水
潭,潭边的垂柳,摆动着腰肢,顾影自怜。潭边的捣衣人和水中
的鸭子,相看不厌。路过了和尚们的宿舍,就看到了一个小庙
孤零零地摆在你的面前,庙前有一小拱桥,我们就一溜坐在桥栏
杆上歇息。山外面的海滩,嬉戏的孩子都看得到一点点,山里头
云淡淡的很从容,草长过膝,草丛中缀满了白色和紫色的不知名
的小花,已经快六点了,天光也不见暗下来,好一个安静的所在。 当时,我觉得那个小庙以及左右两边的宿舍,好像是旧式的学堂。
更加准确地说,我想到了白马湖边的春晖中学,想到了在那里教
书的丰子恺,李叔同,朱自清......这样的山水间的生活,一定是
先生们所喜欢的。据说,丰先生在白马湖教音乐课的时候,就曾把
学生带到野外上课,青山依旧,碧水依旧,但曾经用piano伴奏过混
声四部合唱,曾经弹过Beethoven的Sonata,曾经用胡琴和过
《渔光曲》的超脱幽默的先生却已远去,只留下丝丝缕缕的余音,
活泼在这山水之间......。如果此时让我许个愿,定是要在先生
们的课堂上做个中学生,侍茶扫地,勤于值日,聆听智慧。 正当我想得美滋滋的时候,走出来了一位身穿杏黄色袈裟的和尚,
眉目生得到也周正,面色红润,脑门特亮,小腹微凸,下盘稳健。
他,可是个妙人。听他的意思,是本寺的高僧,对我们这几个远来
之客热情备至,还从供桌上拿了两个梨给我们吃,见我们疑惑,说
供了一天的梨可以吃了,又说,这是山里人自己种的,汁水特多。
(真的很甜) 不多时,高僧从屋里拿出个蓝颜色的塑料高脚杯子,里面盛着清水,
他指着清水说,你们可别小看了这水,这可是山里的泉水!他的手
向山里一指,诺----,我们的眼睛齐刷刷的向他指的方向看去,
“你们不知道吧,这山可都是空的,里面起码可以驻扎一个团的兵
力。他们在里面,一呆可以呆一个多月,粮食有储备,水嘛就喝山
泉水。我从他们的水管悄悄地接了个皮管子,我们庙里就泉水不止
了。”高僧得意地介绍时,我盯着他的脸,居然毫无愧色! 也许是因为我们听得津津有味,高僧越说越来劲儿。他讲自己出家
前在县里文工团呆过,张嘴能唱,抬腿能跳。还拍过武打片,我说
师傅您练两招,我们也学着点。只见师傅神色鄙夷地一笑,说,练
练?我只要在你身上一摸,你就得趴下。吓得我赶忙作敬佩状,朋
友们大笑。又过了一会儿,高僧到水池边打开了喇叭,顿时山谷里
响起了佛乐声,调子很容易跟上。高僧已经摇着头唱了起来“千里
观世音,救世慈悲心......”我们也跟着哼哼,一边还晃悠着身体。
高僧越发地得意了。我现在还能想起他,而且,印象很鲜明,终有
一天,这个人物的形象会出现在我的小说里。 下海记六 从七星寺下来,我们到张灯结彩的排档吃晚饭。在大家的一致要求下,
我又点了几只舟山国际沙雕节的吉祥物----脂香四溢,让人口水
直流的梭子蟹“阿德哥”。(阿德哥是本地捕鱼小伙最常用的名字)
这里的梭子蟹的的确确要比平时吃的,要来的鲜香肥嫩,我一口气就
吃了两只吉祥物!不论是和上面粉,用清油炸,再加葱姜黄酒酱汁,
大火爆炒起锅;还是比较传统的隔水清蒸,蘸醋并佐以加了白糖,
酱丝的温热绍兴女儿红食之,都是我的最爱。哎呀呀,不能再说了,
深更半夜的,这不是明摆着害人害己吗?! 饭后,我们看看辰光还早,就买了只巨大的柚子,几斤葡萄,啤酒可
乐若干,找了一个看得见海岸,繁星,渔火和街灯的山坡,就地坐下,
吹吹风说说话,让人颇为不解的是,在那样闲适而又毫不拘束的氛围
里我们倒是谈起了个人的工作,由于现代化的工作细分,我们对于各
自的工作多少都觉得好奇。 聊着聊着,忽感内急,就到附近的一户人家方便,主人非常客气,所以
我就坐下来和她拉起了家常。她大概有四十出头的样子落落大方,很瘦,
象所有海边的人一样,露出来的脸和手臂都被晒的黑亮黑亮的。在我所
见到的浙江人里头有两种女性的面貌,一种是南人北相,据说是古时候
北边发配来的废民,通常高大匀称;另一种则相当的清秀含蓄,眉目都
都不太张扬,人也长得“小节节”的。女主人自然属于后者。 和我说话的当口儿,她的手没有停止过编织蟹网。一种富有韧劲,细细
的透明丝铺开在水泥地上,她手持一把锋利的竹刀和一束墨绿色线,飞
快而又熟练地先将透明丝拨出五缕,用绿线匝紧,用竹刀的背面勾线打
结,再用刀割断绿线,如此反复。女主人解释道,这种网是专门用来捕
虾和蟹的,它们的腿脚一旦勾住线就完蛋了。女主人自己算了算,织一
张网得五缕五缕地分一百次,每二十张网可卖得十块钱。女主人说自己并
不是村里织地最快的,人家十分钟就能织好一张网呢!她又讲,儿子在
镇海的高中念书,女儿就在村里的中学读初一,她自己白天在村里的库房
当管理员,下了班就在院子里种些辣椒,玉米,青菜和扁豆,晚饭后就可
以坐在院子里织网了。讲述所有这些的时候,她的口气都是那样的平静。
我觉得自己仿佛化成了两个人。其一人做远来的客,体验着大海边渔民家
中每日的生活。另一个人呢,远远地站了出来,从旁观察着一幕烟火中
的世间相。 回到我们住的地方,已经很晚了,两个男生怕我走丢了,都出去找我了,
灯火很暗,寂静之中没由来的,忽然想到许地山先生写的《债》----
丈夫:“我见到许多贫乏人,愁苦人,就如同欠了他们无量数的债一般。
我有好的衣食,总想先偿还他们。“你说得太玄了!”她说过这话,停了
半晌才接着点头说:“很好,这才是读书人‘先天下之忧而忧’的精神。
......然而,你要什么时候才还得清呢?......我想,你还是做一个小小的
债主吧。说到足具生活,也是没有涯岸的:我们今日所谓足具,焉知不是
明日的缺陷?你多念一点书就知道生命就是缺陷的苗圃,是烦恼的秧田。
......还是顺着境遇做人去吧。” 我整理着衣服,一时间无所事事,鼻子发酸,眼睛竟有些潮了。
下海记七
我们十月一日下午出发,十月二日停留岱山,十月三日到朱家尖,四日在朱
家尖玩水,爬山,看沙雕。十月五日上午,到舟山市定海区的批发市场各
人买了许许多多的鱼片干,紫菜,小海鱼干和鱿鱼丝(只有平时在商店
里看到价钱的一半不到!)。叫了个车,直奔码头,准备搭下午开往金山
的渡船。 车是富康车,车上的司机年纪很轻,约摸才二十出头,很健谈。说到他在
台湾彰化的外公,务农几十年,盖了三层的楼房被地震掀掉了最上的一层。
他又解释到因为舟山本地人中多半有亲戚在隔海相望的台湾,所以那天他
在雨中等了两个多小时,才拨通了电话,得知外公幸免于难,而外公的一
些街坊邻居则惨遭不幸。 见他车上的收音机一直开着,在收听中波,我就问他爱听什么电台的什么
节目,这回他可来劲了,说最有意思的节目是宁波电台的一档名为《宁波
老话》的竞赛节目。打进电话的听众必须把主持人说的普通话和宁波老话
互译,能连续翻译五句就能得到酒店的餐券,可是节目开始以来,还没有
一人能赢。足见宁波老话的日渐失传和功能的退化。语言一直是我兴趣浓
厚的事项。我也来了劲儿,请他举几个例子。他讲到老宁波话中有个字发
音为“hueo”。意思是把锅底的饭粢,加少许的水,闷烧成类似于稀饭的
东西,但比较干。这个字可做动词,把饭hueo一hueo。也可以做形容词:
如老奶奶说,明天我们吃hueo饭和炝蟹。从这个例子,就可见宁波老话的
简洁洗练,而舟山和宁波隔开也不远,所以基本上也讲和宁波方言相近的
话,大概的意思我们都听得懂。小梅的方言属于客家语,转过来比较拗口。
比如,她把“沈家门”的当地口音学成了“心肝们”,我差一点儿笑岔了
气。 船上的人还真不少,多是趁着国庆出来度假的。看了会儿书也就到了金山
码头。从延伸到海中的几千米的长堤到岸边有几辆接送船客的大车。所有
的人都等在长堤上候车。这时我看到了大学里的同学,我们系的系花。此
时她的身边已经有了一位健壮的男士,我们还没来得及多说几句,他们的
车已经到了。那位男士,象母鸡护着小鸡一样把周围的人拦在一米开外,
小心翼翼,温柔恭敬的守着她上车,拙笨而又忠实。目送车子远去,我心
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想当年的娴静内秀的系花,终于也会小乔初嫁。想当
年传为佳话的高年级男生为她的眼睛写的诗,已在风中化为齑粉。想当年,
血气方刚的年轻教授暗恋女弟子的故事,终将成为一批批入校新生所不再
知晓的传奇......。真真是“旧时天气旧时衣,只有情怀不似旧家时。”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