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有人是嘴里衔着金汤勺降临这个世界。
我,是嘴里叼着火车票来到地球的。
白色,硬纸板,一指宽,一寸长,而且还是一张打过方尖孔的旧车票。
准确的说,我在娘胎里就开始了漫长的转车签票旅程。
当然,首先要感谢伟大的反右运动,不然我爹地当年一定会在北京找个LOCAL GIRL,这样后面无数复杂的火车故事一概将于我无关,我的火车故事更应该跟楼下曾经客那么简单而无聊。
但不是。
无法在北京找到LOCAL GIRL的爹地,到了流放地当然无法找到LOCAL GIRL,看来这是事实了。没有人愿意嫁给一个流放者。
然后继续感谢伟大的文化大革命,将俺妈咪成功地变成了事实上的农村失业大军中的一员,而我母亲本来是城里人。
有了这两个基本元素,找不到LOCAL GIRL的爹地跟找不到LOCAL JOB的妈咪才能remotely的connect到一起,然后才能必然的connected by火车。
OK,so far, nice job.
但并不必然。
找不到LOCAL JOB的妈咪事实上也找不到后街男孩。因为本城所有适龄男女青年在伟大的文化大革命爆发前两年就集体下乡了,而承诺三年后保证让他们集体回城的县委书记如期在两年后被打倒,然后更多的男女青年涌向了毫无工作机会的农村。而所有适龄青年没有工作必然延后了妈咪的择偶进程。
必然找不到LOCAL JOB的妈咪这时候遇到必然找不到LOCAL GIRL但有工作的被流放者爹地,这时候两个人的相遇及结合才能符合伟大的历史必然规律。
当然,多亏10年前建成的铁路,有了火车,爹地跟妈咪才能相遇,变成俺爹俺娘,否则,年轻的妈咪永远都走不出那万重大山。
火车,让爹地跟妈咪相遇。
火车,让爹地跟妈咪结合。
火车,让爹地和妈咪变成了俺爹俺娘。
顺利成章的,俺爹俺娘预定我的时候,作为共享套餐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也给我预定了一套长期往返双程车票。
我就是这样,被来到这个世界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