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年的夏天格外炎热,高考的三天,气温始终在40度左右。我在考场上感觉像腾云驾雾一样。最后一门考完以后,我把书扔了,兴奋地骑着车,沿环城马路绕了一圈。我们飞快地骑着,高声地咆哮。风卷着热浪扑面而来,车轮压着松软的沥青滚滚而去。我跟同学讲:妈的,没过瘾呢,再考一次吧!同学嘴里发出怪声,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通知书下来以后,我四处打听,联络未来的校友,后来三人结伴而行,但都是爷们。我父亲坚定地说:我要送你去。我更加坚定:那你自己去吧。(后来,开完亚运会,我爸爸才圆了看天安门、瞻仰毛主席的心愿。)那时车票紧张,我妈托人买的,合肥到北京,学生票,每张11块。
那天,有两个女同学来送我,他们都落榜了。我的女同学,都很漂亮。我和其中的一个,关系很不清楚,是当年学校里的热门话题,但后来我才明白,其实我在这方面基本白痴,情商是她的百分之零点一。另外一个女同学,第二年考上了安大,轰轰烈烈谈了次恋爱,毕业后去了南方,后来傍了个大款,后来又分开了,后来又嫁给最初的男人。
绿皮车,墨绿色硬板,我们有座,始发站过道里站的人还不算多。车过蚌埠,上厕所就难了。有个国际经济系的老弟,父亲是延安时期的老文艺,老家就在北京。他揣了包大重九上的车,让我感到惊喜,我俩边抽烟,边跟旁的边人瞎聊天。还有个伙计是去南开的,但我忘了,车票也买到了北京。这个肉头,乏善可陈,四年里也没来找我们玩。我们都是吃饱了上车的,列车员推着车,沿路兜售盒饭、饮料、方便面、香烟、扑克牌,还有画着大胸脯女人的花花绿绿的法制报。很快,脚下都是垃圾,以及坐在垃圾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