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那趟记忆中艰苦又暧昧的火车,跟沈各自回家,天才刚亮。实在没力气拖行李去挤公车,就在站外租了辆那种拉货用的人力三轮车。4天4夜,在汗里泡磨得浑身上下从颜色到味道都跟泡菜差不多了。不过一路上,清晨海边的街上基本不见人,到也蛮有情调。
突然听到好像有人在喊俺。这么早,四下看了半天也没见人,累幻听了吧。直到在岔路口被俩人拦住车头,揉了揉眼才发现竟然是大学同班男孟和同系男康。在这里碰上,大家都感到很惊奇。几天后,他们应邀去俺家时,俺浑身散了架子地躺床上高烧一周,狠狼狈地接待了他们。
他俩是从小学到高中的同班铁三角之二。女生之友康是俺们宿舍第8人。他整天来黏糊对床那个原高中女同学苏。孟反而跟俺同班一年了,还从未跟他说过话。知道孟,还是因为苏打从进校门那天就开始的痴狂单恋。
现在想来,都是命运悄悄躲在角落里,在偷笑着布局,一个三角接着一个三角。。。直到把俺诓进去。
你猜对了,2年后的站台上,俺身后那个让沈尴尬万分的黑人,就是孟。你还猜对了,从此俺在宿舍里的日子狠不好过,简直就是不堪回首,度日如年。OH,有些人注定不能成为朋友。
毕业回乡后跟孟两地的三年里,是坐火车最密集的。这期间命运送了俺一份厚礼,同研究室/同一天报到的女孩吴。她男友跟孟同城。逢节假日时间比他们宽裕点,就相约着偷偷早溜号,搭八九小时火车一起去看男友。有次她没去,回来临下车俺被邻座个男的顺走了车票。出站时无论如何解释,还是被处两倍罚金,害俺连坐公车回家的钱都没了。俺也没客气,打此常拉着吴逃票。孟后来干脆搬进她男友的单身宿舍,他们好成了一个头,上班也更近更方便。我俩去了,和另一单身汉那对,正好六个人凑一桌打钩机。
相继结婚后,三家渐渐各分三地,各自经历着婚姻里的那些逃不掉的甜酸苦辣。也时不常搞搞聚会。去年仲秋,内向的吴在家乡已成二百来号手下的头儿。她笑眯着眼认真地说,当年多亏被俺拉着她执着地来回跑,否则他俩可能早散了。
其实康的同系学姐女友,也跟俺同城。可毕业后康进了省机关,很快娶了他单位公认美女。他那大眼睛娇小玲珑的漂亮老婆,小俺们好几岁,活泼/贤惠/懂事。转年就给他添了个胖儿子。
去年夏去内蒙前,带密斯孟第一次坐火车,从家乡搭动车组去北京。火车从里到外虽漂亮干净了许多,但直上直下的座椅还是让人坐久了很不舒服。路过旧地,和孩她爹聊到康,说起他把周围同学朋友从几千到几万都借遍了,玩人间蒸发。俺不仅感叹说,到底是铁三角,就没跟你俩借,还算有点良心。孩她爹才颇为郁闷地吐露说,其实跟他借得最多。
前年康打电话说信用卡额度到期了,他在淄博和烟台的生意月底结款,一时周转不开,孩她爹二话没说就汇给了他。过了大半年要不是正巧回去,想让他接机,才发现怎么也联系不到康了。直到过年同学们聚会孩她爹才知道问题的严重,那帮几十年来一直关系密切的同学球友都被康借遍了。
后来了解到,康在淄博和烟台各有外室,烟台还有个儿子;他老婆得乳腺癌和复发住院,他一直不管不问。还有他那个前学姐女友,他竟每隔一年半载就去找她,不仅一次次掏空她的积蓄,因为他俩的关系,父母还跟她断绝了关系。她至今未婚。
事后分析还是有蛛丝马迹的,康最近几年从机关转到学校,电话经常换,同时有几个号码。虽然几乎每年都见面,但近几年他渐渐从集体聚会上绝迹。大家都碍于同学情面不好意思讲,这也让他有机可乘。在和另一好友去给他父母拜年之后,康终于打来电话,说现在金融危机生意很难做,有某某几个项目想一起合作云云。孩她爹很干脆地告诉他,有困难就算冲着几十年交情补贴你了,以后任何事自己扛。
是啊,人生串串果,或多或少/或早或晚总会吃到烂果子,或许跟友情/爱情/抑或是初恋的纯真与甜蜜纠缠在一起。但它终归是颗烂果子。(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