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写·网·I

论坛：江湖兵器作者：猪发表时间：2010-10-18 10:53
爷爷当过挑夫，做过伐木工人，还兼过……渔民。
所以老家的墙壁挂着一条小船。阁楼上搁着一张破网。
 
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总是哭着闹着要大人把那小船从墙上取下来，把我放里面，摇啊个摇。
这事是我妈后来跟我说的。说的时候，但凡周围有人，总是“扑哧”直乐。
我就纳闷了，这有啥好笑的，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我约略有点记事的时候，倒是有这么件事。
那网不是在阁楼上摆着吗？我把它取下来，跑到后园子去。
我想，爷爷捕鱼，我也可以捕个什么东西。但是大人不让我下河。所以我只能捕陆上的。
农村，陆地，动物，什么最多呢？
答案是——鸡！
 
请想像：
某户人家，全家在前院里打麻将聊天喝茶的时候，突然听到后院子大呼小叫，鸡飞狗跳。
众人以为有贼，赶到后院，只见这家一个混小子，拖着一张大渔网，踏歌而来，网里七八只大鸡小鸡拼命扑腾。
身后跟着几只家养的黑狗黄狗白狗花狗不住叫嚷。好不热闹。
如果你是这混小子的家长，你怎么办？
我爸随手捡一根木棍就撵上来了。我还兀自报功呢：爸爸！爸爸！你看！我抓了好多鸡。（养鸡的叔叔在旁边泪奔）。
第一棍子落下来，我知道坏事了，老老实实站着挨打。我奶奶心疼，大喊：快跑！
我撒腿就跑，爸爸大叫：给我拦住！
一众堂哥堂姐闻声而动。四下堵截，我伯伯大喊：让他跑！
堂哥堂姐不解，叔叔反应快：先把鸡给我拦下来放了！——我跑的时候，还拖着网子呢。
 
后来，打熬不过（拖着网实在跑不快），只好弃鸡孤身逃命。
末了，继承我家光荣的革命传统，直奔门外，一个飞跃，跳进河里。
我爸爸不肯罢休，拖着木棍站岸上干骂。我一个猛子扎下去，游得远了。
 
注意——为什么说是：光荣的革命传统呢？
因为我爸他们三兄弟，小时候被我奶奶打的时候，也跳过河啊！
所以，托尔斯泰说那话：幸福的家庭总是相似的。与我心有戚戚焉。
爸啊，你也是过来人，何苦将自己少年的苦难，放在儿子身上呢？
 
说回到那网。
 
某年冬天，我们家那大人三兄弟把网子从阁楼上取下来。三兄弟的媳妇花了几天修修补补。
老家是个四合院，整个东厢房的地上都铺着网，小孩不让进，怕踩坏了。
修得几天，搞定收工。
 
大人三兄弟召开家庭会议。
主要说明议题如下：家里这网好几年没用了，闲置着可惜。下河打渔没意思。咱们去山里抓鸟去！
全家小孩欢呼雀跃。
 
翌日下午，浩浩荡荡一大家子就出门了。
几根大竹竿挑着一张超级大网，直奔山中。
伯伯做中路指挥，负责带着堂哥堂姐在山谷间狭长的山道上架网。
我爸去了左路，叔叔去了右路。我们这些小屁孩全部直扑山头。形成“凹”字包围圈。
待听中路鞭炮炸响，各路便一起大肆喧嚣鼓噪，轰鸟出林。
之后，各路人马呈散兵线，逐步向中路推进。山鸟慌不择路，必定扑网被擒。
 
人算不如天算。
 
前面都一切顺利。各路人马准时到位。中路也及时架起网来。
唯一的问题是，山间路途遥远，呼喝不及，所以商定的鸣炮为号。可是——天杀的雷鸣炮居然都放不响！
我和堂哥站在山脊上，遥遥看着山脚下，网子架好了，可是就是没动静。
不知道他们在干啥，也没个指示，我们这边到底轰还是不轰呢？
 
后来伯伯说，他在山脚下，急得汗都下来了。最后想出一招，一样可以传递信息。
他让堂哥从路边揪一大把茅草，束成一捆，点燃挥舞。
这下，我们都看到了，于是，山里一下热闹了。呜呀呀！哈答答！呼噜噜！哇咔咔！各种怪声不绝于耳。
就见林子里，这边呼地一声，飞起一堆鸟来，那边呼地一声，飞起一堆鸟来。
在低空盘旋几圈，受我们人声干扰，纷纷扎向山谷间去。
 
我们边呼喝边跑着跳着，跑到大网那。
抬头一看——好！家！伙！一只鸟都没捕到！

伯伯搓着手，略羞涩：网子架太低了，鸟全从上面飞过去了。
我就此深刻理解到：什么叫败军之将。
 
嗯哼。
这天下午，誓师大会之后，不过两个小时，一群散兵游勇无精打采回了家。
爷爷、奶奶站在家门口望眼欲穿，苦苦等候。等来的是大战失败的消息。
 
——未完——
 
 
 
 
标签： 好幸福的童年啊，羡慕！鱼网是只口袋吗？现在还不知道鱼网的口在哪里真想一起有这样的日子你伯伯最有趣随手写像民国时期的人写的 添加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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