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才旅行】
‘只有傻瓜才把时间浪费在旅行上面!’,我觉得爱默生这句话的正确翻译应是:‘只有傻逼才把时间浪费在旅行上面!’‘瓜’和‘逼’一字之差,但后者更能表达爱默生忾然的批判态度。喜欢把时间浪费在旅行上的人们看到这句话会心惊肉跳,但爱默生下面有个注解:‘若为考古、慈善、艺术者例外。’很显然,这句话对我起到了醒脑定神的作用。只要我愿意,就把自己往艺术这块靠靠。
在一个有强大传统价值观的社会,爱默生的批判完全靠谱,爱默生责问那些整天热衷于‘生活在别处’的人,你回到现实生活中该怎么办?那些责任、义务是旅行可以逃避的吗?过多的旅行肯定会影响正常的生活。这位美国的孔老夫子显然没料到世界在他死后已经斗转星移,生活方式和价值观的多样性以不可预料的‘方程式’在变化。当年的蒙田在人到中老年的时候终于决定离开他的城堡,率领了一支二十多人的由家眷、家丁、佣人组成的队伍,浩浩荡荡向意大利出发,进行了他一生唯一的一次旅行。这种庄园主式的旅行放到今天看既没有必要也不太可能。当年的地球上既没这么多交通工具,也没这么多傻逼。现在,傻逼的数量几乎和汽车、飞机的数量等比例成长。于是,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只要没有大量打着小旗帜的游客前来骚扰,都可以称之为‘世界上最后的净土或乐园、香格里拉或天堂什么的~’说到底,爱默生没想到的是:傻逼的军队,在他死后疯狂地扩张。而飞机,这个世界上最骇人听闻的发明居然只能行使最无聊的使命:为傻逼们服务!
‘只有傻逼才把时间浪费在旅行上面!’用这句话来阐述‘傻逼’的定义就是:‘只有无所事事的人才是傻逼!’那些为生活奔波劳碌的人没有时间浪费在旅行上,那些争分夺秒的有责任、有担当的好男儿们、祖国栋梁们也没有时间去浪费时间。但浪费时间的傻逼们在解释自己的行为时特别理直气壮: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他忘了,说这句话的古人就是一仕途不得志的傻逼。古人里做官的、荣华富贵的也没时间去行万里路,无论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良臣,还是家财万贯、妻妾满堂的地主们,都没时间去旅行。
飞机的诞生几乎就是旅行的最好借口,飞机给古代仕途失意的家伙找到了浪迹天涯的借口。
何况现代世界上充满着和旅行相关的产业,飞机和旅馆几乎都是引诱旅行的‘老鸨’,各色旅游杂志、旅游电视、游记文学都是‘皮条客’,整天夸张地报道某某地是‘世界上最美的地方!’然后为你排出一个‘人生必去的100地方’或‘最适合艳遇的十大城市’之类的榜单。网络的兴起又策动了大规模的‘傻逼们’的旅行炫耀风潮,这些以网名出现的行者都有着令人幻想的‘ID’,他们总是可以发现世界上你还没去过的‘最后的天堂’。他们给自己取了一个自认为很自嘲又得意的称呼——‘驴友’。于是在世界各地的专为‘驴友’准备的‘青年旅馆’的小黑板上贴满了五色的小纸片,‘驴友’们多愁善感的爱恨情仇都被夸张地钉在上面发嗲。
数码相机,这个‘旅友’的造梦机,是最新潮的推手。数码相机充分演绎了‘不被审视的生活是没有意义的’这句经典名言。在风起云涌的论坛、博客、微博上,无数个自拍照、大头照、胜利的V字手势和各色空洞的搔首弄姿在单反、手机的广角镜下变形亮相。这种‘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之势推波助澜地把‘旅行’两个字一再往‘傻逼’的深渊推去。
一位旅行家打了个很有趣的比方给爱默生来形容现代人的脆弱:原始人被斧头砍了一下之后,几天就可以恢复,但美国人被砍了一下恐怕就很难起来了。
于是小鸡肚肠的爱默生又找到了挖苦旅行家的借口:对旅行的疯狂追求,其实是一些列心灵精神受到干预的预兆。他意思就是‘你丫在现实中遇到困惑了,想以此逃避!’爱默生真是往人伤口上撒盐的拎不清的主,人家遇到点哀怨就不能逃避逃避吗?救世主爱默生应验了萨义德对知识分子的看法:知识分子是永远令人不快的!
所以有人顺水推舟把丽江往火坑里推,说丽江是中国最大的‘精神病院’。后来,‘精神病院’太挤了,不够住了,‘精神病’患者们还觉得不够酷了,愤怒了:‘我操!我一个人精神病算了,你们他妈跟后面瞎起什么哄啊!?’于是‘精神病’分院一个个开到拉萨、尼泊尔、越南、缅甸、泰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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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那些探险家们,旅行最不值得自豪的就是易于模仿,旅行缺少创造性和独特性。只要有人给出一个走过的‘攻略’,下面的模仿秀就立刻歌舞升平。现代‘驴友’的偶像们往往是重名轻利的企业家、明星,他们登上全球多少座雪山的喜讯佳音频传。有了‘成功案例’在先,‘把红旗插遍全球!’就成了新时代‘驴友’们壮志凌云的理想
人们对眼中的哥伦布、麦哲伦、李希霍芬、斯文赫定之类的‘旅行家’都有最大的误会,他们根本就不是‘旅行家’。他们的行为都属于创造性的探险活动和掠夺,但他们创造了新世界,而‘精神病’患者们是在消耗这个世界。
救世主大人爱默生告诫:‘我不是对所有旅行都抱反对态度,如果是以艺术、研究和慈善为由的环球旅行我就很赞同,只要人们的心里是留恋家庭的,并不是以旅游去见识一下风土人情,以此来提高自己的知识。当一个人仅仅是想制造快乐,为得到他未曾拥有的东西而出去旅行时,他的旅行就是一次身体和心灵分裂的旅行——~无论他外表看起来多么年轻有活力,他的灵魂却已如残墙断壁~’爱默生说得好极了!但这就意味着现代人不敢对他竖中指吗?
现代文明的发展让另一个趾高气扬的词汇快速蹿红——‘度假’。‘度假’和‘旅行’完全不是一个磁场里的形态。度假的人们没有竖起中指,但竖起了老二。
中国人最现实,你说‘旅行’,‘不就是上哪玩玩吗’。‘玩玩去~!’中华市井文化的纲举目张,‘玩玩去’就是和‘度假’功能一致的旅游形态。
所以我始终觉得徐霞客应该是谢灵运的嫡传而不是哥伦布的死党。‘我就是爱玩!’你就有这么一个最最普普通通的小心思怎么就不行?为什么你就不敢理直气壮?别扯什么‘困惑’、‘责任’、‘探险’~所以,我们可以不谈‘旅行’。所以,针对救世主爱默生,竖中指还是竖老二?你自己决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