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
姐妹
第一次遇到拉姆姐妹的时候是在2002年，那年我在海拔4600多米的五道梁保护站生活了近一个月。
“你应该到兵站上去看看，听说那儿有一间希望小学。”看着在站里百无聊赖的我，站上的工作人员提出了建议。还没有见过真正的希望小学的我，当然迫不急待地让他们开车送我到兵站。五道梁兵站就在青藏公路边，大门前是一个大停车场，平常拉练的车便是停在这儿。和值班室里的士兵说明来意后，他便指指旁边的房间，原来课室就在旁边。
推开木门，一个个小脑袋纷纷望来。这是一间约摆了20张单独课桌房间，由于课桌及座椅都是为成人设计的，小孩子们坐上去，只能露出个小脸。他们唯一老师——三等兵李波，上前迎接了我们。知道我们的来意后，李波邀请我们一起上课。
今天，希望小学里全体11位学生来了10个，其中一个学生因为要替老板打工而不能来。那个学生是一个孤儿，被附近一家回民餐厅的老板收养了。为了让这个孩子来上学，兵站甚至用替这家餐厅拉生活用水，来换取孩子每天几个小时学习时间。11个学生从7岁到15岁，其中8个藏族，3个回族。他们被分为三组，分别是一年级、三年级及五年级。这样分组没有什么特别意思，目的就是省点买课本的费用。拉姆那时9岁，分在一年级，姐姐错姆11岁，也在一年级，她们的爸爸阿达是兵站上的炊事员。
希望小学教授的课程包括语文及数学，还有学习说普通话。我们到达之前，李波已经给一年级的学生们上了一节数学课，黑板上白色粉笔写的“1+1=2”的公式还没有擦掉。接着该轮到三年级学生的语文课。课室的后面如我们小学后面的小黑板一样，歪歪地写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还用彩色粉笔画了彩带，这是老师和同学们共同努力的成果。
忍不住拿出来相机。这样，课就没法上了。首先是拉姆，先对着我的镜头精灵地眨了几下眼睛，然后又拉着姐姐对着镜头做鬼脸。其它孩子见状，纷纷扭过头来，对着我傻笑。
“好好好，今天就到这儿，大家陪姐姐到处参观一下吧。”李波一宣布，年纪比较大的孩子就跑过来让我给他们拍照，拉姆他们尽管听不懂汉语，但见状就知道老师说下课了。连忙冲上来抓我的相机。
“这个小女孩好可爱，她叫什么名字？”
“她叫拉姆，是五道梁最聪明，最漂亮的姑娘。”李波回答我说，不经意地流露出对这个小女孩的疼爱。
既然老师宣布下课了，我们决定到操场玩耍。
“稍息，立正！”在最大的小孩一声令下，几个小孩子由高至矮马上排成一排，昂首挺胸地等待着老师的检查。高原的阳光把孩子们都晒成高原红，一个个脸蛋红朴朴的，大家都想做出很认真的样子，却又忍不住脸上的喜悦。
这可是第一次有人来参观他们的学校。
拉姆个子比较小，排第二。一看就知道她是个调皮的女孩，眼珠黑溜溜到处张望。“拉姆！认真点！”李波上前矫正了她站立姿势。
“好，解散！”老师一声令下，孩子们就像炸了窝的蚂蚁，冲上来对着镜头傻笑。拉姆居然还拉着姐姐做出兰花手，一看就知道从电视上去的。李波告诉我，拉姆最想做的是一个跳舞演员。
接着，同学们拉着我去参观他们的宿舍。宿舍是由兵站的一个杂物仓库改建成而成，10张高低床分成两排整齐地排列，上面是清一色白色的被褥，而且学生们都把它们摺成整整齐齐的方块型。拉姆把我拉到了一张床面前，指了指床，又指了指自己。嗯，我明白的，这是你的床。她点了点头。然后她蹲下来，在床底下拿出一个脸盘。
这是一个蓝色的搪瓷脸盘，上面是红色的花儿。脸盘里有一套用小塑料袋装着的洗漱用品，里面有牙刷、牙膏、梳子，另外还有一个肥皂盒和一条红色的带着花花的毛巾。这时，所有的同学都把自己的小脸盆拿出来给我看，有的是红色，有的是绿色。“我希望这些小孩子在这里学到的不止是知识，还有良好的生活习惯”李波对我说。
“五道梁有这些东西卖？”
“不，我们的后勤兵每隔半个月会到格尔木采购一次，他们的校服、鞋子、红领巾、文具、书本、生活用品，都是大家分批从格尔木带上来的。”
这时，拉姆的小手拉住我的，把我带进了她们的家。这是一间在兵站锅炉房旁边的小平房，约10多平方米。进门右手是一张脏得油亮油亮的，中间全部陷下去的沙发，一条黄色的土狗正躺在上面睡懒觉，“去、去、去”拉姆的妈妈见到客人来了，连忙把黄狗赶走，示意我可以坐在沙发上。右侧是床铺，房间中间是取暖和烧开水的灶头。房间里有一股强烈的酥油茶味道，因为正在烧火的关系，屋里烟雾缭绕。女主搬出一个脸盆，上面装满了类似麻花的食物。我拿起一小块，狠狠地咬了一口，咬不动。
拉姆一家5口，就是住在这个房间里。
这就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之后每隔一两天拉姆就来我玩，那年她9岁，我24岁。
约过了半年，李波打电话告诉我，上级单位知道了学校的事，兵站并不允许办民办学校，学校只好停止办学。
如果说2002年遇见拉姆姐妹是无心，那2004年的再度探访就是有意。我渴望再见到这对姐妹。拉姆不认得我了，当李波带我去见她们的时候。姐姐错姆却还认得我，为此，她用藏语与拉姆嘀咕了好一阵子。在活泼的拉姆旁边，错姆显得更腼腆，她一直没有学会汉语，11岁的拉姆已经会说简单的汉语，例如：“阿姨”。
那天，姐妹俩把我拉到了她们每天都会去玩耍的“游乐场”，还有她们的小伙伴阿黑和阿黄两条大狗。所谓的游乐场，是我取的名字，其实那是兵站厨房后面的一块堆煤的空地，这里高高低低分布了许多的管子。姐妹俩喜欢爬上那些管子，在上面走着，跳着，像杂技运动员走单杠一样。
姐妹俩每天做的事情就是和她们的小狗狗一起玩耍。
在离青藏铁路正式通车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又回到五道梁。迫不急待地来到兵站。李波于1年多前复员，而兵站的站长也已经换了两次。没人知道拉姆去了哪里，原来以为他们也搬走了，后来终于问到了一个士兵说他们还在，只是搬了房子。跑到他们家发现门已上锁，正在发愁到哪儿找这两个小可爱时，拉姆就站在路边。
我冲了上去，抓住拉姆。拉姆定睛看了我一下，“阿姨，你来拉。”她终于认得我。两年没见，两姐妹又长高了，错姆的普通话依然没有什么进步，拉姆俨然当起了代言人。他们家在马路边新开了一家杂货店，白天由拉姆两姐妹看守着。店的名字叫什么啊？拉姆和错姆相对一看，她们还没给店铺想名字呢，也许，它并不需要名字。
阿黄和阿黑还在呢，而且生了一堆狗娃娃；妈妈在帮别人盖房子，爸爸也在帮别人盖房子。拉姆一件一件事地向我说着。
如果哪天你走青藏线，经过五道梁的时候，别忘了替我看一下这对可爱的姐妹。
第一次遇到拉姆姐妹的时候是在2002年，那年我在海拔4600多米的五道梁保护站生活了近一个月。
“你应该到兵站上去看看，听说那儿有一间希望小学。”看着在站里百无聊赖的我，站上的工作人员提出了建议。还没有见过真正的希望小学的我，当然迫不急待地让他们开车送我到兵站。五道梁兵站就在青藏公路边，大门前是一个大停车场，平常拉练的车便是停在这儿。和值班室里的士兵说明来意后，他便指指旁边的房间，原来课室就在旁边。
推开木门，一个个小脑袋纷纷望来。这是一间约摆了20张单独课桌房间，由于课桌及座椅都是为成人设计的，小孩子们坐上去，只能露出个小脸。他们唯一老师——三等兵李波，上前迎接了我们。知道我们的来意后，李波邀请我们一起上课。
今天，希望小学里全体11位学生来了10个，其中一个学生因为要替老板打工而不能来。那个学生是一个孤儿，被附近一家回民餐厅的老板收养了。为了让这个孩子来上学，兵站甚至用替这家餐厅拉生活用水，来换取孩子每天几个小时学习时间。11个学生从7岁到15岁，其中8个藏族，3个回族。他们被分为三组，分别是一年级、三年级及五年级。这样分组没有什么特别意思，目的就是省点买课本的费用。拉姆那时9岁，分在一年级，姐姐错姆11岁，也在一年级，她们的爸爸阿达是兵站上的炊事员。
希望小学教授的课程包括语文及数学，还有学习说普通话。我们到达之前，李波已经给一年级的学生们上了一节数学课，黑板上白色粉笔写的“1+1=2”的公式还没有擦掉。接着该轮到三年级学生的语文课。课室的后面如我们小学后面的小黑板一样，歪歪地写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还用彩色粉笔画了彩带，这是老师和同学们共同努力的成果。
忍不住拿出来相机。这样，课就没法上了。首先是拉姆，先对着我的镜头精灵地眨了几下眼睛，然后又拉着姐姐对着镜头做鬼脸。其它孩子见状，纷纷扭过头来，对着我傻笑。
“好好好，今天就到这儿，大家陪姐姐到处参观一下吧。”李波一宣布，年纪比较大的孩子就跑过来让我给他们拍照，拉姆他们尽管听不懂汉语，但见状就知道老师说下课了。连忙冲上来抓我的相机。
“这个小女孩好可爱，她叫什么名字？”
“她叫拉姆，是五道梁最聪明，最漂亮的姑娘。”李波回答我说，不经意地流露出对这个小女孩的疼爱。
既然老师宣布下课了，我们决定到操场玩耍。
“稍息，立正！”在最大的小孩一声令下，几个小孩子由高至矮马上排成一排，昂首挺胸地等待着老师的检查。高原的阳光把孩子们都晒成高原红，一个个脸蛋红朴朴的，大家都想做出很认真的样子，却又忍不住脸上的喜悦。
这可是第一次有人来参观他们的学校。
拉姆个子比较小，排第二。一看就知道她是个调皮的女孩，眼珠黑溜溜到处张望。“拉姆！认真点！”李波上前矫正了她站立姿势。
“好，解散！”老师一声令下，孩子们就像炸了窝的蚂蚁，冲上来对着镜头傻笑。拉姆居然还拉着姐姐做出兰花手，一看就知道从电视上去的。李波告诉我，拉姆最想做的是一个跳舞演员。
接着，同学们拉着我去参观他们的宿舍。宿舍是由兵站的一个杂物仓库改建成而成，10张高低床分成两排整齐地排列，上面是清一色白色的被褥，而且学生们都把它们摺成整整齐齐的方块型。拉姆把我拉到了一张床面前，指了指床，又指了指自己。嗯，我明白的，这是你的床。她点了点头。然后她蹲下来，在床底下拿出一个脸盘。
这是一个蓝色的搪瓷脸盘，上面是红色的花儿。脸盘里有一套用小塑料袋装着的洗漱用品，里面有牙刷、牙膏、梳子，另外还有一个肥皂盒和一条红色的带着花花的毛巾。这时，所有的同学都把自己的小脸盆拿出来给我看，有的是红色，有的是绿色。“我希望这些小孩子在这里学到的不止是知识，还有良好的生活习惯”李波对我说。
“五道梁有这些东西卖？”
“不，我们的后勤兵每隔半个月会到格尔木采购一次，他们的校服、鞋子、红领巾、文具、书本、生活用品，都是大家分批从格尔木带上来的。”
这时，拉姆的小手拉住我的，把我带进了她们的家。这是一间在兵站锅炉房旁边的小平房，约10多平方米。进门右手是一张脏得油亮油亮的，中间全部陷下去的沙发，一条黄色的土狗正躺在上面睡懒觉，“去、去、去”拉姆的妈妈见到客人来了，连忙把黄狗赶走，示意我可以坐在沙发上。右侧是床铺，房间中间是取暖和烧开水的灶头。房间里有一股强烈的酥油茶味道，因为正在烧火的关系，屋里烟雾缭绕。女主搬出一个脸盆，上面装满了类似麻花的食物。我拿起一小块，狠狠地咬了一口，咬不动。
拉姆一家5口，就是住在这个房间里。
这就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之后每隔一两天拉姆就来我玩，那年她9岁，我24岁。
约过了半年，李波打电话告诉我，上级单位知道了学校的事，兵站并不允许办民办学校，学校只好停止办学。
如果说2002年遇见拉姆姐妹是无心，那2004年的再度探访就是有意。我渴望再见到这对姐妹。拉姆不认得我了，当李波带我去见她们的时候。姐姐错姆却还认得我，为此，她用藏语与拉姆嘀咕了好一阵子。在活泼的拉姆旁边，错姆显得更腼腆，她一直没有学会汉语，11岁的拉姆已经会说简单的汉语，例如：“阿姨”。
那天，姐妹俩把我拉到了她们每天都会去玩耍的“游乐场”，还有她们的小伙伴阿黑和阿黄两条大狗。所谓的游乐场，是我取的名字，其实那是兵站厨房后面的一块堆煤的空地，这里高高低低分布了许多的管子。姐妹俩喜欢爬上那些管子，在上面走着，跳着，像杂技运动员走单杠一样。
姐妹俩每天做的事情就是和她们的小狗狗一起玩耍。
在离青藏铁路正式通车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又回到五道梁。迫不急待地来到兵站。李波于1年多前复员，而兵站的站长也已经换了两次。没人知道拉姆去了哪里，原来以为他们也搬走了，后来终于问到了一个士兵说他们还在，只是搬了房子。跑到他们家发现门已上锁，正在发愁到哪儿找这两个小可爱时，拉姆就站在路边。
我冲了上去，抓住拉姆。拉姆定睛看了我一下，“阿姨，你来拉。”她终于认得我。两年没见，两姐妹又长高了，错姆的普通话依然没有什么进步，拉姆俨然当起了代言人。他们家在马路边新开了一家杂货店，白天由拉姆两姐妹看守着。店的名字叫什么啊？拉姆和错姆相对一看，她们还没给店铺想名字呢，也许，它并不需要名字。
阿黄和阿黑还在呢，而且生了一堆狗娃娃；妈妈在帮别人盖房子，爸爸也在帮别人盖房子。拉姆一件一件事地向我说着。
如果哪天你走青藏线，经过五道梁的时候，别忘了替我看一下这对可爱的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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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07-20 1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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