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网俱乐部

梦中人

们的船在江上，江水污黑。一根细塑料管从江边引至船中，流出来的是可乐和果汁之类工业饮料。

我们是一群人，其他人在船上玩闹。我和她坐在船舷上。她手里拿着几封信。

其中有几封是给我的。我一一检看，有一封的是我写给她的，信封没有打开过。

她就坐在身边，但递过来时仍需顷身。她又递过来一封。

“这是你写的吗？”她问。“不是。你看这象是我的笔迹吗？”我看了看，摇头说。那封信信封上的字写得不错，笔锋锐利潇洒，略带逼人气势。

在一片模糊中我们慢慢靠拢，凑在一起看相片。不知道是从何而来，也许是别人夹在信里面寄来的。

我们穿着厚厚的有毛茸茸的领子和肩章的黑色但表面浮现银灰色的警服。我们的脸冻得红肿。一个似乎熟悉的人头笑嘻嘻地探入镜头，脸也冻得红肿。背景上人们做大卫掷饼状凝固地开怀地互扔雪球。松柏上有残存的积雪。

有一个女孩站在我们中间，看上去比我略高。也许就是这个原因让照片上的我感到不适，因为这让我的自尊心受损。她站在另外一边，和那个女孩手挽手。

我们默默地无休无止地看照片。看完一张就扔掉一张，落到甲板上，或者落到江里。船上其他人玩闹自如，对我们熟视无睹。在污黑的江水的映照中，我们恍若鬼魂。

枕边人

枕边人，你仍漫步云中，不需要能量，不散发热量，你绕过火星，你走在月亮的月台上面，你象轻烟。

你来到无人的乡村小道，新泥不拂，露痕沾衣。木板的栈道通向湖中，山光随着你的脚步晃动。你低着头，扬起手，似是大步流星。栈道的尽头无舟可系，泠泠的湖水融会着你的背影。

你走进了人群，街道上每天都是来来去去的大蝌蚪似的队伍。拿冰淇淋带小狗梭巡四周的小妹妹，穿风衣戴墨镜叫出租车的酷哥哥，拎着公文包行色匆匆的美女郎，拄着拐杖专注地盯着地面停停走走的老爷爷。有人站在街中心，手揣在上衣的口袋里，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钟楼，你越过他，手故意扫过他的脸庞，你的手薄如蝉翼，无色失形，他诧异地分了分神，还是没有觉察到你。

枕边人，你即将醒来。你蜷缩，伸展，伸展，再蜷缩，就象卵生动物在练习破壳。将醒未醒的时刻是美妙的，梦境的出口和现实的入口是一截短短的道路，这一截路上梦境和现实互相渗透，又互相离析，就象我看到的窗外的朦胧的黎明。你开始试验自己的心脏和脉搏，你感到头发又长长了一些，你开始有了长眠之后的食欲，而脸上分泌的浅浅油脂需要拭洗。你开始准备感受降落下来的瞬间空白，成为一个一秒钟的白痴。你的身体开始反复呈现面包和米饭两种颜色，你将醒来，醒来时你将感到又热又冷，现实的空气让你呼吸艰难，你将大口喘气。

不知道那因此产生的被救感，会不会让你翻身抱紧你的枕边人。

（sigur_ros-olsenolsen http://www.vortex.is/festival/mp3/sigur_ros-olsenolsen.mp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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