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网俱乐部

偕一女子去远足

让她走在你的前面
你好一路看她的腰肢和屁股

她要是那有过忧愁的
知道人间艰苦的女子
她要眼际含着妩媚
要略瘦，要带点男子的俊俏

你经年累月地情色满身心
这回你不必不时陷入悲苦中


在骨科医院

坐在轮椅里
她在胸前交叉着双手
把那种病床被子紧紧地抓住
蜷缩着上身，裹起自己

她叹了叹气
她的眼睛
她的一双黑眼睛
从墙角沉闷的暗处亮着萎靡的清丽

她夸张她的哆嗦
抬起头，望她跟前的男人
她隐蔽地伸出光脚丫子（带着露出了秀气的小腿）
向前够了够，钩住了男人的脚踝

当她揉踩他的脚背
唉，那时她那么瘦
那么俏，那么地专心致志


暗流

在那种国际机场华丽的大厅
任何时候，总会是丽人云集
一个又一个
或者风骚，或者轻盈地
站在那里，或者擦肩而过

当他脱得光光地
躺在宾馆洁白的被子下
他迫不及待地回想起她们

细节，细到发丝捋向耳际和颈窝的蜜白
催促一次和紧连的另一次喷射
这使得他在滑向黑暗和委顿之前
总归有了一会儿的一派生气


陌生城市的窗子后面

居然望见一个大树
没有叶子的大树
在一个空旷的广场上

主干叠出支干
无数细枝缀连
在灯光暗流的天空里
它们黑黑地静默

你想起多年前某个夜晚
也是寒冷的季节里
你走到那些白天伐倒的树前
你嗅到树枝间
散发着鲜甜的气息

在刀口处
气息略微微地有些冲
像后来逢见的她的腿窝里的气息

陌生城市的窗子后面
这一回，你这个傻逼
一合眼，居然轻而易举地清清楚楚地望见了她


在虹桥机场

那是个高挑的女子
有薄薄的宽嘴唇
有几乎没有的屁股
脸部的轮廓
似有旁边默默的讪讪的50多岁男子的样子
她不是漂亮的人儿

她们团在那里说话，50多岁的女人之外，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子
她去哪里，她讲话的样子很迷人
她看起来那么单薄
她去哪里，她微笑的样子很迷人

她站在安检柜台前，低着头
一头染得褐棕色的卷发
之前她似乎在哭
用纸巾捂着鼻子

她走进去的时候
没有告别的举动
50多岁的那对男女望着她的背影最终被隔板遮拦

等她消失
男的跨前了一步
像是想听清女的刚说的一句什么话


我们和你们
（写给青龙砦明朝末年的原住居民）

我们从你们留下的井里汲水
我们生火造饭，我们的炊烟
就在你们的炊烟飘过的天空里飘过

我们在你们的屋基上种麦子
把瓦砾（曾作过你们的房顶呐）从土里刨出来
我们在你们先祖的坟墓上再造我们祖先的坟墓
我们用新的名字称呼那些你们应当也无比熟悉的
山头、垭口、熟土和田垄，悬崖和溪流

我们很想多知道你们一点
很想知道你们去向何处
我们总在想山边那个只有头颅骨头的万人坑
不会就是你们全部的归属

我们想着你们
这让我们有时感到痛苦
但我们一有痛苦，我们就感到一些安慰

过迎旭寺

在湖水边
在几棵黄叶斑斓的高树旁
在冬天晴朗的早上
几个僧人，穿着黄衣
正在脚手架上
重新往庙宇黄灿灿的墙壁上
涂上新的黄色

一个黄姓的游客恰好走到这里
太阳恰好刚刚发出光芒


2007.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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