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峡好人》——尘埃里,花静放

论坛:江湖谈琴作者:水木丁发表时间:2007-02-04 22:50
办公室里的RID大叔有一天突然在我桌子对面大叫我的名字“水木丁啊,怎么办啊?”我吓了一跳,站起来隔着挡板问他怎么了?结果他十分认真的对我说,“我看了三峡好人,觉得很一般啊。”我哑然失笑,那时候我还没看《三峡好人》,已经有N个朋友等着我讲出《三峡好人》到底好在哪里了,因为在他们眼里,我俨然已经成了贾章柯的托,即便我已经很谨慎的没有对一部我没看过的电影发表议论,但是解释它为什么好,依然成了我的一个责任。

   我当然会看这部电影,但是它为什么好呢?我不知道,我在所有的热潮过了之后,当所有喜欢不喜欢贾章柯的都看了三峡好人之后,才把这部电影拆开来看,坦率的说,电影演完,我什么也没记住。我把电视关掉,就去睡觉了,一如我平常的生活,没有激动万分,也没有为社会地层人民的生活而难过,我只是去睡觉,然后第二天早上醒来,做饭,吃饭,坐车,上班。努力的去记住一部电影,努力的去想它然后去证明它是好还是坏,早已经不是我喜欢做的事。

    我住的地方,离一所大学很近,于是每天从街角转出来,一路上总会遇到好多办假证的男男女女,他们常年在这个地方游荡,低声对过路的行人喊着相同的话,“证件发票要不要?”今年冬天,他们突然生出了几个小孩子,某一天,你会突然发现他们的手里多了几个包袱卷,要是你仔细看,就会发现下面伸出了一双小脚,原来是个小婴儿,在过几天,婴儿会走路了,因为要跟着父母站街,所以穿得异常的厚,平时像夹包袱一样夹着它们的父母,现在把它们往地上一戳,那就是方形的小机器人一样的东西,腰间栓根绳子,就可以四处蹒跚了。

    我看完《三峡好人》就把它忘记了,然后第二天,我经过这群办假证的人,坐上公车,穿梭在灰色的钢筋水泥的丛林里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三峡的样子,想起那个露天舞厅,还有清晨里,民工挥舞着锤头的声音,传到江面上,传到很远很远,突然,就觉得,我的心,从这个城市里,逃跑了。

   翩若MM说,她看三峡好人很牛,但是她感觉难受,我想,为什么那么多人会看这部电影而感到难受呢?为什么,他们看到了那么多苦难,而他们只看到了这么多的苦难,可是却看不到那美呢?多么美的三峡,多可爱的人,三明也好,赵涛也好,很多人看到他们,都是民工,或者弃妇,但是,这些是他们的标签而已,人们却看不到他们,是多么了不起的普通人啊,三明去见他的女人,十六年了,那么多我们以为说不清楚的事情,却原来只要两句话就说清楚了,赵涛见到她的老公,原来只是告诉他,她放下了。你不必质问生活,你只要作出选择,《三峡好人》里的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生活的,他们是底层的人,他们比我们看的书少,他们去过的地方比我们少,但是,他们比我们好多人,都更知道自己要什么,活得更明白。他们是一群彼此陌生的人,在三峡相遇,但是他们在安静中有一种很了不起的默契和彼此的宽容,即便是普通人,也可以互相知道,这是我喜欢的,人和人之间该有的的样子,而他们的平静,使我们的聒噪显得多么的浅薄。  

  我喜欢看的一个镜头,下着雨,三明把衣服盖在头上,轻快的走过来,我的心,跟着湿润起来,后来我想,我其实是很佩服三明,和赵涛他们的,该拿起的时候能拿起,该放下的时候能放下,好喜欢三明,,还有三明女人的哥哥,还有那些最后和三明一起离开三峡的民工,还有小马哥,在这样的世界里,生活如此艰难,却依然能够活得有情有义,很不容易。我看着三明和女人一起依偎在一起看拆楼,我看到那些民工跟着三明一起回家,他们的样子,突然让我感觉好温暖。    


  三明接过女人递过来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女人回答说:糖。

    真的那么苦吗?嗯,是苦的吧,但其实也有糖。我想起街角总有一个女人站在那里,她是那些换假证的一群人里的一个,她总是穿着一双厚底的廉价的靴子,靴子上有很艳俗的金属盘花,我每天从那里走过,都看一眼那双靴子,因为底子夸张的厚。说实话,以前我从来不觉得这美,但是现在,我理解,这是一个人,在自己的一片尘埃里种出的花,也许不够美,但是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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