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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台上，酒杯里，那枝罂粟好幸福的样子，什么都不去想，只是一味生长，慢慢枯萎。

时间是个黑洞，在不知不觉之间能把梦想从鲜活的生命里一点点的剥离。在那个无任何征兆的早春，艮选择了离开，永远。
汝宁想，艮可能无法容忍纯真美好的挥霍殆尽吧，他就把自己浸在了啤酒里，而同学们都说是因为他太过聪明。

汝宁眯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柔顺的棕黑发过了肩，留海有点长挡住了左眼。她的大眼睛里一直有艮的影子，有时轻佻不屑，放任自流，有时又凝重呆滞，颓废孤独。艮教会了她唯一的一件事，他说，“你可以选择，你要知道选择”。这句话就化成了晨钟暮鼓，每天都会敲响几遍。

离开艮已经一年了，汝宁却觉得已过去了十年甚至百年。在这一年里，她跟艮说了一辈子的话，心里就空了，空的连一棵小草都让她爱惜。她从未那么对人友好过，微笑、亲吻、拥抱。艮再不能说她傲气不理人了，她会接受同学的邀请泡酒吧，随他们拉她上台唱歌跳舞，让他们载她在单车把手上送她回公寓。他们此刻肯定到了诺丁山的大街上，头上扎着黄方巾，等她来好一起跟彩车去游行。

再不会有人象艮那么了解她了，她抹了两下口红，扎上黄头巾。




远远的，汝宁就看见同学们在地铁口外的咖啡吧前，每人手里拿着个啤酒罐，草绿色的，映着他们头上的黄头巾，煞是好看。

他们都仰着头笑着，汝宁顺着目光望去，一个女子站在汽车站的蓬顶上，正在扭动呢，穿着长筒直裙，无袖体恤，紧绷绷的，丰满而健康。她忘我的扭着，车蓬在晃动。旁边一辆彩车上，摆满了红艳的铁皮桶，每个桶前都有一个黑人，一边奋力敲打，一边舞动着，车周围的人群黑鸭鸭的也跟着流动着。空气里弥漫着酒和汗的混合气味。

他们看见她了，扔过来一罐加士伯，白泡冒了出来，湿了她的手和灰短裙。他们指给她看那站台上。街道两边的小楼上，平日紧闭的窗户都打开了，伸出了许多脑袋，还有几个光头。

汝宁还是游离在狂欢的人群之外，看着他们宣泄狂热。这个城市彻底变成了一座中世纪的城堡，绅士都变成了小丑与野兽，淑女都变成了巫婆与仙女，孩子们依然欢天喜地指点。
不一会儿，她的脸就红了，酒有些苦涩，一丝清香的味道留在了舌下。

这时，她看见有个人坐在路对面的铁栏杆上使劲招手。是在招呼她吗？啊，原来是那个少年，他身边依偎着一个金发女孩，梳了两条小编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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