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先伟:性直接推动《上上.下下》的逻辑发展

论坛:江湖谈琴作者:先张发表时间:2007-12-17 18:30

逃离、自救与变异
——论长篇小说《上上.下下》
◎ 潘先伟

内容摘要:接力出版社新近出版的《上上.下下》,是一部将传统叙述与现代主义写法较好融合于一体的内蕴十分丰富的小说。作品展示了都市生活喧嚣、复杂、荒诞、扭曲、夸张、变形与自我异化的世俗风景,对人性的压抑、麻木、痛苦、挣扎与奋争做出了丰富而细腻的形象展示,犹如张爱玲笔底下让人看到的是生命诡异的面孔与狰狞的底色。作品叙事以一种“零度写作”的姿态,客观地再现了当下文化语境与人文心态,呈现出多重意义的审美空间。
关键词:本能指向 命运无常 荒诞神秘 超越苦难

  中国当代都市小说的叙事发展以多种姿态反应了时代与社会文化心理的变迁,无论是王蒙《活动变人形》、王安忆《长恨歌》等经典都市小说,还是70后、80后都市青春男女作家对都市百态逼真描绘,让我们感受到了都市的变迁和都市人心理的发展状态。先张《上上.下下》在众多都市长篇小说中独辟蹊径,在对普遍现代都市心理浮躁与媚俗揭示外,更多地通过当代人在都市的奋斗、竞争、压抑与反抗,显示出独特而荒诞的个人痛苦而无法抗拒的人生宿命,将曲折、浪漫、反思、感性、理性、离奇、古怪、荒诞、阴翳、隐寓与象征融合一体。“上上下下”这一词语,暗寓了这部小说的全部意义,是一种逻辑预设,表达了现代人面对各种命运冲突的逃离、自救与变异。后现代主义对文本的解读是可解与不解之间的不确定性,一个小说命题有多种预设意义,而读者可以通过阅读推导出其部分或全部的象征意蕴。《上上.下下》的真实寓意至少表现在四个方面:
  第一,本能的指向性。
  小说大量的情节展示了性本能的存在和对生命的驱动力量。性本能是天生的,代表了人类性活动的生物学属性;而性素质则受到不同文化背景、历史环境、社会活动的根深蒂固的影响、修饰和雕琢,性还代表了人类性活动的社会学属性。《上上.下下》的故事发展几乎都是由性本能推动向前发展,在性本能的驱使下,一个个离奇的情节与故事不断产生。梁胖子小时候在父亲医院里看见父亲与冯莲莲偷情的神秘一幕;梁胖子为了给母亲做侦探,化装后在火车上跟踪父亲并监视父亲是否另有情人;梁胖子与杨璎、杨小路、安妮、晓雅及漂亮女秘书的爱情及性游戏关系;中学校长王理群与梁胖子母亲汤玉兰的暧昧,直到最后梁胖子性无能。小说中最神秘的女人,梁胖子的“岳母”罗素素每次为了给女儿报仇,也是因为梁胖子有了新女人在欢媾时才不断出现。除了性直接推动小说的逻辑发展外,《上上.下下》还让人感受到青春的激情,爱情的热烈,欲望的燃烧,床上的疯狂与内心的灼烈。“上上下下”作为一个形象的肢体意象,展示的爱的欲望、爱的激情、爱的变异与爱的分裂,由爱而导致的痛苦、仇恨、忏悔、良知与毁灭。
  第二,命运的无常性。
  “上上下下”象征了人生命运的反复无常,犹如小说封面所刊印的“人生起起落落,天天上上下下”。人生就是一场赌博,犹如股票指数总是“上上下下”,让人时而兴奋,时而悲伤。中国今天的社会心理充满了严重的失衡,全民为物质的追逐与享受而疯魔,消费与享乐成为人生追求第一目标,人们的心态总是在“上上下下”间跳荡。《上上.下下》小说主人公梁胖子其命运同样充满了“上上下下”的欢乐欣悦与曲折悲苦。他的父亲非常疼爱他,但他却违心地跟踪并侦探父亲私情,父亲与他的情人无辜被杀;他痴情地爱着杨璎,而杨璎却与房东偷情不慎失脚双双坠楼而亡;他把一颗真诚慈悲的爱心无偿地献给哑女,哑女却因人挑拨而不断躲避他;他天真地爱上了收银姑娘晓雅,而发现对方是一名极为现实的女孩,看中的是他的创业能力和财钱,最后一段情缘也不了了之。最让梁胖子感到作弄他命运的人是“蒋二毛”与曾经的“岳母”罗素素。蒋二毛是商业欺诈的典型与无耻,他利用与梁胖子儿时好朋友关系,与梁胖子合伙开起了印刷公司,但蒋二毛在生意被人欺诈后,“以恶制恶”,变本加厉,欺骗一切客户,并且嗜赌如命,连公司的流动资本也要拿去赌博,最后与梁胖子拳脚相加,分道扬镳。当初的友谊被撕裂,朋友变成仇人。罗素素因女儿杨璎去世后,对梁胖子怀恨在心,时刻要报仇血恨,犹如一个鬼魂时时刻刻跟踪在梁胖子的身后,最终刺伤了梁胖子,使得梁胖子在荒诞地失去双腿之后,变成了终身残疾。虽然他有千万资产,高档别墅,但身体与心灵的摧残,让他的命运充满了“上上下下”的无奈与惆怅。
  第三,荒诞的神秘性。
  《上上.下下》与传统作品构思有很大的区别,除了情节构置的离奇性之外,还渗透着一种无法言说神秘的命运体验。通过这些神秘与荒诞的体验,制造出一种陌生化的审美效果,达到对现实命运意义揭示之外的一种意义延异。雅各部森在论文学的科学对象时说,文学科学的对象不是文学,而是“文学性”,即那个使一部作品成为文学作品的东西。也就是说,文学研究的对象是文学本身,文学性只能在纯粹的文本世界中去寻找。艺术是自主的;一种恒在的、自我指涉的、持续不断的文学活动,因此《上上.下下》的超越现实的体验构成了文本文学因素的本身,既有一种普遍恒在性意义,也包含着作者独特的自我指涉体验。通过纯粹的文本活动超现实体验,达到布莱希特所说的“认识——不认识——认识”的更高层次的理解或者犹如黑格尔的“正题——反题——合题”三部曲似的更深刻的感悟。《上上.下下》的离奇神秘性表现在对爱的本能与复仇的主题离奇性表现上。梁胖子在医院中发现父亲与冯冯莲莲的交媾时神秘而模糊的感觉;自己作为儿子去跟踪父亲却莫名其妙地邂逅了杨学寒,最后爱上了他的女儿杨璎;在租房同居时,杨璎在电梯里两次邂逅了房东卢蓬进而产生了激情,双双调情坠楼而亡;最后梁胖子邂逅了杨小路、安妮、晓雅、蒋二毛及漂亮女秘书。梁胖子与每一个人的邂逅,就是命运里的一次挑战与转折,就是命运里“上上下下”的抛物线运动。人生就在无数次偶然性的邂逅中走到生命的终点,在邂逅中实现爱与恨,成功与失败,腾达与衰落。小说的神秘性还表现在梁胖子祖宗历史的神秘性,他老祖宗是宦官之家,是五代梁灏的后裔,梁胖子对祖宗历史非常熟悉,特别是宋代“壇渊之盟”后梁杨二家的情谊,祖命冥冥之中让他对杨氏女性特别注意,因此他命运中注定邂逅了姻亲杨璎、杨小路。杨璎母亲罗素素对梁胖子的复仇则更充满了神秘与离奇性,隐含着一场有意识的命运“阴谋”。 梁胖子诅咒她“是个间谍,是个超人,是个恶魔,是个杀人犯”,她处处跟踪着自己,犹如其女儿的鬼魂,最后实现了杀人的“阴谋”,用她们家祖传下来的“羊角刀”刺杀了梁胖子,虽然他没有殒命,但却跌到了生命的“最低谷”。罗素素神秘复仇,昭示了无法摆脱的命运里缘分的恩将仇报与冤冤相报。小说结尾,梁胖子双腿在被子里突然消失,犹如魔幻或超现实主义电影镜头,其寓意意味着他将彻底与杨家阴魂不散的命运彻底决裂,虽然是失腿的残疾,总比留有疤痕与余毒的双腿更加暗望着一种生命的重新转机。
  第四,痛苦的超越性。《上上.下下》通过梁胖子独特的个性形象,表达了对现实与精神痛苦的一种超越性的期待和追求。梁胖子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当代人物形象,他敏感忠厚,但又好色怪异。他时常孤独、痛苦、胆怯与自闭。他在真实、荒诞与怪异中,显示出一种对存在意义的本体性追问。他经常性一个人进行孤独性的思考,在小区园子里的绿色草坪旁的长凳子上,他独自地欣赏着一花、一草、一木,观赏与分析着过往的行人;他在L镇郊区的森林里,用脚不断地踢打树柱发泄自己内心的痛苦;他到法源寺里拜访无心和尚求得对人生的感悟与释然;他在豪宅里紧闭大门和窗帘,独自在家里沉思……他是一个精明而忠厚的商人,一个多情且好色的爱情种子,一个敏感脆弱而又坚强的矛盾男人。在现实社会生活中,他想努力超越痛苦,超越现实,超越矛盾,达到最终超越自己。但是,他的一切努力最终无法抗拒命运的恒定安排,他的逃离,自救与变异以失败告终。
  (本文作者:潘先伟,博士,副教授,目前任职于北京联合大学师范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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