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妖的故事

论坛:江湖谈琴作者:王威1发表时间:2008-07-27 13:21
  异装癖的故事——第一种人妖






  现在稍微有点钱的人都喜欢出国旅游,对于周边国家很多人会首选泰国,理由么,就是去看人妖。这种猎奇的心,不独中国人为然。
  “人妖”这个词据考证,最早见于战国荀况所著的《荀子??天论》一书:
  “政令不明,举措不对,本事不理,夫是之谓人袄(妖)。”
  不过这里的意思指的是政治家在政事上举措不当。很后世的定义完全是两回事了。

  那么古代中国人眼中的人妖是不是今天医学上的两性人呢,我要说,古代人妖这个词的定义还是比较广的,而且有时候很含混。
  《南史??卷四十五??崔慧景传》上有东阳女子娄逞女扮男装的故事,
  “变服诈为丈夫,粗知围棋,解文义,遍游公卿,仕至扬州议曹从事。此人妖也,阴而欲为阳,事不果,故泄”。
  然而,这应该和花木兰、女驸马之类的民间故事的真实版。我们看《南史》上还说,当娄逞被识破之后,“始作妇人服而去”,离去之前,感慨自己满腹经纶,就这样“还为老妪,岂不惜哉。”可见她未必就是两性人或者异装癖,而且因为在那个时代,作为女子,无法实现自己的抱负,才不得不选择了女扮男装这条道路。
  而宋代岳珂则记载:
  “江山邑寺有缁童,眉长逾尺,来净慈,都人争出视之。此非肖貌赋形之正,近于人妖矣。”
  这里人妖指的是小孩子因为“眉长逾尺”这一异样的容貌特征,和两性人或者异装癖那是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异装癖又称异性装扮癖。是指通过穿着异性服装而得到性兴奋一种性变态形式。这种性变态患者以男性见多,不过现代女性着男装很常见,反而容易被隐藏了。而在中国古代,异装癖可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晋代傅玄所说的
  “夫衣裳之制,所以定上下殊内外也”,
  混乱了男女服饰制度是可以上升到阴阳失序这个高度的,在《晋书??五行志》就提出第一个反面例子,那就是夏桀的宠妃末喜,说
  “末喜冠男子之冠”,
  而在《汉书??外戚传》师古注说末喜
  “美于色,薄于德。女儿行丈夫心。桀常置末喜于膝上,听用其言,昏乱失道,于是汤伐之遂,放桀与末喜死于南巢”
  总之,按照颜师古的说法,夏王朝的亡国,就是亡在了末喜的异装癖上。
  春秋战国时期是异装癖的幸福时代,好几个大国的民众都喜欢颠倒男女服饰,比如《晏子春秋》就提到
  “灵公好妇人而为丈夫饰者,国人尽服之。”,
  而楚辞的作者屈原在赋中自称喜欢奇装异服,也很有异装癖的嫌疑。
  到了汉代,王嘉《拾遗记》上记载:
  “汉哀帝董贤更易轻衣小袖,不用奢带修裙”
  关于董贤这个人,我在前面已经专文说过了,不过他未必是一个异装癖,作为男宠,可能是为了讨好汉哀帝的缘故,才打扮成女生模样。
  魏晋南北朝时期,男扮女装就更流行了,“熏衣剃面,傅粉施朱”都是贵族男子的日常工作了,所以出现像《宋书??五行志》上所记载的:
  “魏尚书何晏服妇人之衣。”
  就一点也不稀奇,即便是贵为帝王之尊,如齐宣帝
  “剃韶须髯,加以粉黛,衣妇人服以自随。”

  唐朝前期是妇女着男装的盛行时代,一次唐高宗和武则天举行家宴他们的爱女太平公主,一身男性装束,身着五品武官的七件饰物。以赳赳男子的仪态,歌舞到高宗面前,高宗武后笑着对她说,女子不能做武官你为什么作这样的打扮。《新唐书??五行志》对此的评价是“近服妖也”加以贬责。
  而到了唐玄宗时,宫中妇人
  “或有着丈夫衣服靴衫,而尊卑内外斯一贯矣”
  《旧唐书??舆服志》
  可见,此时女扮男装已经蔚为风气了。而在陕西省干县唐章怀太子墓壁画中有一幅《观鸟捕蝉图》,在图中,年轻宫女穿圆领袍衫小口裤襦裙披帛半臂浅履的胡服,正反映了这种风气。
  其实只要是太平盛世,异装的现象就会很多,反而会变成一种时尚,以至于难以严格区分异装爱好者和异装癖了。就像在唐代
  “妇人为丈夫之相,丈夫为妇人之饰”
  是很平常之事。不仅如此,唐代贵族男子还喜欢面脂,涂口脂等女性常用的化妆用品。以至于唐代皇帝甚至对大臣们专门设定一个日子发放,这个日子就叫做脂日。宋代陈天靓《岁时广记》载:
  “唐制,脂日赐宴及赐口脂面药。”
  杜甫也曾经在《腊日》这首诗中写道:
  “口脂面药随恩泽,翠管银罂下九霄。”
  咦,面药又是什么东东,翻开《四时纂要》,上面记载:
  “面药,(七月)七日取乌鸡血,和三月桃花末,涂面及身,二三日后,光白如素。”,
  显然也是化妆品的一种了。。唐传奇的《任氏传》上就说一位名叫韦崟的人,听说朋友娶了一位貌美的妻子,在头上戴了丝巾,在嘴巴上抹了口脂,更衣打扮才去恭贺他的朋友。由此可见唐人是以此为常的。有时候甚至还要穿香熏衣。不会则会被视为无礼。
  可见,古人虽然很难理解异装癖,但是习惯了,也往往不认为是大问题,除了那些严守圣贤之道的老夫子之外。到了明代,由于男风的盛行,易服变性的“人妖”可是说是全面的公开化了。这里就不多说了。由此而引入杂剧戏曲之中,敷衍传奇,则有《女驸马》《男王后》等等,这样的故事,因为两性位置的置换而让观者悬想新奇,然而现实生活中“人妖“的故事,则更为曲折,在这里,不妨看看袁枚《子不语》里头的一篇《假女》:
  贵阳县美男子洪某,假为针线娘,教女子刺绣,行其技于楚黔两省。长沙李秀才聘请刺绣,欲私之,乃以实告。李笑曰:“汝果男耶?则更佳矣!吾尝恨北魏时,魏主入宫朝太后,见二美尼,召而昵之,皆男子也,遂置之法。蠢哉!魏主何不封以龙阳而蓄为侍从?如此不独己得幸臣,且不伤母后之心。”洪欣然就之。李甚宠爱。
  数年后,又至江夏,有杜某欲私之。洪欲以媚李者媚杜,而其人非解事者,遂控到官,解回贵阳。臬使亲验之,其声娇细,颈无结喉,发垂委地,肌肤玉映,腰围仅一尺三寸,而私吃棱肥肉厚如大鲜菌。自言幼无父母,邻有孀母抚养之,长与有私,遂不剃发,且与缠足,诡言女也。邻母死,乃为绣士教人。十七岁出门,今二十七岁,十年中,所遇女子无算。问其姓氏,曰:“抵我罪足矣,何必伤人闺闱?”讯以三木,始供吐某某。抚军欲拟长流,臬使争以为妖人,非斩不可,乃置极刑死。
  前一曰,谓狱吏曰:“我享人间未有之乐,死亦何憾!然某臬使亦将不免。我罪止和奸,蓄发诱人。亦不过刁奸耳,于律无死法。且诸女子与通奸,皆暗昧不明之事,尽可覆盖,何必逼我供招,宣诸章奏,各拟重杖,使数十郡县富贵人家女子,玉雪肌肤,困于朱木乎?”次曰赴市受戮,指其跪处曰:“后三年,讯我者在此矣!”已而臬使果以事诛。众咸异焉。
  这位“洪某 ”说起来也是身世堪怜,只因为从小被培养成异装癖,一误再误,遂成众生之误。


  天阉和石女——第二种人妖

  古代医生对两性人都弄不清,平常人自然更加闹不明白,所以关于两性人除了人妖之外,天阉和石女也位列其中。
  成书秦汉时期的《黄帝内经》上很早就指出“天阉”:
  “此天之所不足也。其任冲不盛,宗筋不成,有气无血,唇口不荣。”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医部汇考二百》上则说:
  天宦者,谓之天阉。不生前阴,即有而小缩,不挺不长,不能生子。此先天所生之不足也。
  按照现代临床上的说法,则是男性有阳茎但短小乃至于没有,睾丸发育不佳。也就是上面朱震亨所谓的“男不可为父”。关于这方面,明代的沈德符(1578-1642)在他的《万历野获编??不男》中,他发挥了自己引经据典的天性,找到不少例子:
  如古帝王贵人亦有之,晋废帝海西公有隐疾,汉武阳侯樊市人不能为人,元魏仇各齐生非男,北齐临漳令李庶之天阉,隋大将军杨约之为查所伤,皆是也。
  本朝藩王,则楚王英亦传闻不男,大臣,则杨文襄(一清)人闵工部(梦得),俱云隐宫,无嗣息。其有无罪而自宫者,国初太常卿邱元清以辞赐宫女,金吾指挥同知以求入内廷;隆庆间,戚畹李文进,以随侍今慈圣皇太后入宫,仕至御马监太监,赐蟒玉,即今武清侯李文全同产弟也。今莆田王继祀,以少年读书,苦思欲,自去睾丸;又闻嘉靖末年,闽人、户部主事柯维麒,以修《宋史新编》,求绝房室专功,亦如太史公下蚕室故事。
  然而天阉者虽丧失了性能力,却并不意味着他们没有情爱上的渴求,根据清代徐昆《柳崖外编??卷九??二阉》的记载:
  湖广一富人,患阉。同乡农家子,年十六,村塾就学,往来过其门。富人心好之,时赴塾馈饮食,间邀至家,衣帛珍玩惟所欲,且曰:‘尔亦知断袖分桃之事乎?余本阉也,爱子,窃自荐。’遂使私焉。后密甚。又数年,其家欲为致室,阉问:‘仆之所以承子意者,不能代琴瑟之好耶?吾不知卿之他求也何故。’童子以父母之命对。及婚,阉倾财助之。又二年,童子内涉鸿沟,外蹈枯井,病不起而夭。阉哭之欲绝。殆葬有期,阉遗墓工以金,令少阔其穴,及童子棺至,遂缢以殉。
  福建有兴化诸生在侯官设帐者,娶妇生子后,得契弟焉,亦少而阉者也。情密甚。年余,妇死,生亦死,子无所归,契弟遂为妇人妆,闻生家乡尚有薄田数十亩,负其子以归。亲族曰:‘贤妇人也。’操井臼力田,茹薜饮冰,养其子少长,令就塾。塾师曰:‘贤妇人也。’其子亦止知其家有姨母,相依为命而已。及子年及冠,将为授室,乃言曰:‘吾不可以留,将去矣。’儿骇,亲族、塾师交劝曰:‘苦节冰操已至此,乌有中途改志者乎?’备述其故,乃知非妇人也。”
  两个天阉,一个殉情自杀,一个守节教子,要么爱的轰轰烈烈,要么爱的持久忍耐,很是难得啊。
  与天阉想对举的则是石女,
  石女,也称为石芯子,民间一般用这个词来称呼先天无法进行性生活的女性。原因一般是因为男性无法正常将生殖器官进入女性体内 石女一般分为两种,即所谓的“真石(内石)”和“假石(外石)”。真石女属于先天性的阴道缺失或者阴道闭锁,指生殖器官中阴道或者是阴道和子宫的发育不良或缺失;假石女则属于处女膜闭锁(或肥大)或者阴道横膈,指阴道及其他生殖器官发育良好,仅因为阴道或处女膜的异常情况而造成的阴茎无法进入。
  古人重视传宗接代,石女自然不被待见,苏轼诗上就说:
  “石女无儿,焦谷槁。”
  这是说石女不生儿子,无依靠,生活艰难,以粗粮淡饭凑合。
  石女很快就成为流行的脏话,然而作为一种讲故事的桥段出现在小说戏剧作品中却并不多,明代的《牡丹亭》里头倒是有一个石道姑,一个有着性交障碍症的“石女”石道姑,当女主人公杜丽娘因为相思病而伤春而死,她的鬼魂说服阴曹判官放回阳世,找到了她所迷恋的才子柳梦梅,教他开坟救人,
  在石道姑的帮助下,她用壮男的内裤烧成灰烬,调和热酒,做出一味名之为“烧裆散”的还魂药,灌入杜丽娘口中,使杜丽娘还魂而起,得以重生。与柳梦梅结为秦晋之好。
  当然,在这个故事中,石道姑仅仅是个配角。要成为一个主角则要等到清代李渔所撰写的中篇故事集《十二楼》中才能登场。
  《十二楼》的第八卷《十卺楼》讲述的是明朝永乐初年,永嘉县有个秀才,名叫姚戬,订了屠姓之女为妻,下聘之后,新造起三间大楼,工竣,置一堂匾,请自称能仙体附身的郭酒痴扶乩,题名为“十卺楼”。不久迎娶,此女虽貌美,却为石女,经协商改娶其妹,谁知该女不但貌丑,且有尿床症;再换其姐,却又非处女,只好一一送回其家。自此续娶凡九次,始终难以如意。过了三年,姚戬的母舅在西湖为他又聘得美妇,不料还是第一次所娶之石女。相处数夕,该女因下体生疮,恰好治愈了生理缺陷,夫妻和好。
  这个故事中,描述石女的症状其实含糊其词,可见作者对此症状其实不甚了了。
  还有,《红楼梦》的薛宝钗据红学专家考证,也是一个石女,所以曹雪芹给她下的的判词才会叫做《终身误》,这倒是一个有趣的说法了。如果这个说法成立的话,那么薛宝钗可以说是中国文学史上最出名的石女了。


  化男化女、时男时女的两性人们——第三种人妖(上)


  “男女之合,二情交畅。阴血先至,阳精后冲,血开裹精,精入为骨而男形成矣;阳精先入,阴血后参,精开裹血,血入居本而女形成矣;阴阳均至,非男非女之身;精血散分,骈胎品胎之兆。”
  这是南魏晋南北朝的医家褚澄在他的《褚氏遗书》上讲到生育问题的时候提出的见解,那么所谓的“非男非女之身”指的就是两性人,意思是说,男子阳精和妇人阴血同时到达,就会生出两性人来。今天的医学从生理的角度上,将两性人分为真、假两种两性畸形。古人可就没有那么严谨了,再说普通医生遇见两性人的机会并不是很多,得出这样的结论已经难能了。所以在这个问题上停滞不前倒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直到元代,才有另外一个医学家元代朱震亨做了一个比较合理的推测,他以问答的方式试图解决这个问题:
  “或曰:分男分女,吾知之矣。男不可为父,女不可为母,与男女之兼形者,又若何而分之耶?
  余曰:男不可为父,得阳气之亏者也;女不可为母,得阴气之塞者也;兼形者,由阴为驳气所乘而成。其类不一,以女函男有二:一则遇男为妻,遇女为夫,一则可妻而不可夫。其有女具男之全者,此又驳之甚者。
  虽然朱震亨的分类很成问题,但是毕竟还是做出了这方面的努力,算是将两性人的各种情况概括出来了。而到李时珍撰写《本草纲目》的时候,则指出:
  ……体兼男女,俗名二形,《晋书》以为乱气所生,谓之人痾。其类有三,有值男即女值女即男者,有半月阴半月阳者,有可妻不可夫者。此皆具体而无用者也。”
  在这里要解释一下,二形又叫“二仪子”、“二尾子”,《广嗣纪要》上就说:
  “二窍俱有,俗谓二仪子也。”
  而在《金瓶梅词话》的第九十六回:
  “内有一人说:‘这个小伙子儿是新来的,你相他一相。’又一人说:‘你相他相,倒相个兄弟?’一人说:‘倒相个二尾子。’”
  至于“人痾”,其实和“人妖”同义,《万历野获编》关于人痾这一条目下就说:
  “人生具两形者,古即有之。”
  这个古到底有多古呢,继续给大家翻资料啊。
  春秋:“西山女子化为丈夫,与之妻,能生子” 《汲冢纪年》
  战国:曾记在魏襄王十三年(前306),“魏有女子化为丈夫” 《史记》
  战国:“武都有一丈夫化为女子,美而艳,盖山精也,蜀王纳为妃。不习水土,欲去。王必留之,乃为《东平之歌》以乐之。无几,物故。蜀王哀念之,乃遣五丁之武都担土为妃作冢。后王悲悼,作《臾邪歌》、《龙归之曲》。”  《华阳国志》
  西汉:“哀帝建平中,豫章有男子化为女子,嫁为人妇,生一子。”《汉书》
  东汉:“徐登者,闽中人也。本女子,化为丈夫,善为巫术。”《后汉书》
  魏晋:“[晋]惠帝元康中,安丰有女子曰周世宁,年八岁,渐化为男。至十七八,而气性成。女体化而不尽,男体成而不彻,畜妻而无子。”《搜神记》
  唐:僖宗光启二年春,“成都地震,凤翔女子化为丈夫”。《新唐书》:
  宋:“宣和六年,都城有卖青果男子,孕而生子。蓐母不能收,易七人,始免而逃去。”《宋史》:
  明:“正德七年,平凉府太平桥下女子高四姐化为男子,生须,名高雷。崇祯戊辰,华亭莫氏女化为男子,遂儒服裹巾。”《枣林杂俎》:
  清:“康熙十六年,毕节民彭万春女七岁出痘,及愈,变为男。二十五年五月,忠州民雷氏女化为男,后为僧。咸丰十一年,兴国县民曾世红女许字王氏子,幼,即收养夫家,及年十四,化为男,遣归。同治三年,即墨县民家有男化女,孕生子。”《清史稿》
  竟可以说是自春秋以降,自有文字记载,无代无之了。这自然是因为古代人对两性人的认识一直感到困惑,在没有找到确实的结论之前,总是把这种现象视之为灾异妖异。
  关于古代两性人,如果细分的话,大致有如下三种情况:一是女子化男,程度低一点的还好说,像原来挺正常的一个女人,突然间长出胡须来,唐代的中兴名将李光弼的母亲就是一例,根据《旧唐书》上记载,
  “[光弼]母李氏,有须数十茎,长五六寸。以子贵,封韩国太夫人。”
  而宋代的《宣政杂录》也有一个案例:
  “宣和初,都下有朱节以罪置外州,其妻年四十,居望春门外。忽一夕,颐颔痒甚,至明须出,长尺余。人问其实,莫知所以,赐度牒为女冠,居于家。盖人妖而女胡犯阙之先兆也。”。
  按照现代医学的解释,这是因为女子体内雄激素超标,所以才长出胡须来,但是从她们本人包括家庭社会的认知来说,并不认为是性别改变。更为严重的情况则是现代医学所说的男性假两性畸形,往往会在成年的时候,长出阳具,明确变性,从而给自己给家庭社会带来困扰,比如《稗史汇编》上就记载这样一个故事:
  “广州有萧某家者,有侍婢忽有妊,萧疑与奴仆私通。苦诘之,则曰:‘与大娘子私合而孕也。’大娘者,即萧之女,年十八,向许嫁王氏子。自十六年,渐变为男子而家人不知也。”
  《莼乡赘笔》一书则记载的更为详细:
  “有莫俨臣者,娶武弁李玉孺女。定情之夕,抚摩不能入,久之,阴户忽长一肉,渐如人势,莫大惊。别居二年,因遣还家。盖李氏具二形,初犹如处子,情兴既发,遂露男形。李翁无子,一旦为更丈夫服,出见宾客。复纳室,生一孙。夫莫生有妻而无妻,李翁无子而有子,真天壤间一怪事也。”
  《客窗闲话》又记载了名医叶天士的一个案例,比较详细而有趣味:
  姑苏有老翁,富而无嗣,仅生一女,及笄病笃,医皆束手,聘名医叶天士诊之,笑曰:“是非病也。肯以若女为我女,且从我游,百日后,还阁下以壮健者,如迟疑不决,是翁自杀之,死非正命,良可哀也。”翁诧曰:“诚如是,愿以千金为寿。”
  天士携归,另洁密室选婢之美而艳者,使伴女宿,嘱曰“此汝姑也,终身依依在是,顺姑无违,稍有拂逆,致增其病,惟汝是间。”于是日给药饵,恒往困之,见女体渐壮,容渐舒,与婢情纤日密,形影相随,知事已遂,遽入其室,迫喝婢日“汝与姑所作何事?我窥觇洞彻,必尽言之,如敢隐讳,将以刑求,毋自苦也。”婢视女而泣,女忸怩曰:“婢之伴我,翁之严命,如违应责,顺何罪耶?”婢因曰:“是主陷奴耳。以郎君伪称义女,而使奴同衾枕,违既不敢,从又获咎,使奴置身何地?”天士大笑曰“已顺从姑耶,方为汝喜,岂汝责耶,速女改装,去发而辫之,以药展其弓足,衣冠履舄,居然男子。”延其父至,而告曰:“阁下以子为女,伪疾诳我,误使义女伴之,今为其所乱,将如之何?”翁愕然,不解所谓,乃使两人出拜,顾而大乐,愿以婢为儿妇,与天士结为姻娅,往来无间。
  在这个故事的后头,作者还做出比较科学的解释:
  变女为男之法,见于医经,史以盛德而遇良医,理所应得,无足怪者,惟叶所治之女,其医经所载之五不男耶,名曰“天捷妬变半”。任冲不盛,宗筋不成曰天;值男即女,值女即男曰捷;男根不满,似有似无曰妬;半月为男,半月为女曰变;虽有男根,不能交媾曰半。此五等人,状貌血气,本具男形,惟任冲二脉不足,似男而不成其男,为父母者,误以作女,年至十六,气足神旺,阳事兴矣,郁不得发,是以病笃,幸遇名医,充以妙药,诱以所欲,自然阳茎突出,不复女矣。吾意五不男中,除天阉外,皆可以药救也。(这里提到的“五不男”概念以后还将专文指陈。)


  化男化女、时男时女的两性人们——第三种人妖(下)

  女子化男在古代,对家庭来说,往往是一件喜事,比如上面提到的叶天士的故事。毕竟男尊女卑是一种社会常态,而且也增加了一个劳动力,这是古人特别看重了,所以出现这种事情,人们甚至会归结为孝亲行善的阴德果报,比如《仁恕堂笔记》就记载:
  “庄浪红尘驿军庄姓者,有妇而寡,仅生一女,已许字人矣。至十二岁,忽变为男子。里中人咸云:驿卒之妻贫能立节,天盖不欲斩庄氏之嗣也。”
  又有《醉茶志怪》上说:
  “邑有孝女某,已许字于人矣。其父母老而无子,以嗣续为忧。女抑郁不乐,遂日夜虔拜北斗,诚敬有年。一夕神降于庭,赤发朱髯,面貌狞恶,问何所求,女对以愿化男子以承宗祧。神颔之,遂不见。次日觉腹中暖气蒸蒸,下达隐处,扪之则阳在下也,俨然丈夫矣。”
  总之,这些记载都不把女子化男当成是坏事。相对而言,两性人的另一种情况男子化女则可想而知了,当事人往往认为自己简直是倒霉透顶,才会摊上这样的遭遇,从心理上难以接受这种转变,以至于痛不欲生。
  清末王伯恭在他的《蜷庐随笔》上记载这样一个故事:
  “光绪癸未之春,余自朝鲜乞假旋里,道出扬州西乡之大仪镇。日尚未落,荒村无可与语。门外停小轿一乘,问其为谁?则天长县署之幕友陆姓,先我半刻至者。住对屋,门悬一帘,余意此可为蹔时谈伴矣。甫掀帘,将与问讯,其人遽起闭户相拒。余愕然而退,以为世间乃有此不通情理之人。比至盱眙,轰传天长陆师爷男化为女事。据言此人年已五十,颀而有须。忽一日,须尽脱去,同署诸人皆以为其剃须也。后见厕中多天癸血纸,又见其不能植身便溺。遂哗然疑之,争欲逼其就浴验之。陆遂不能自安,寓书居停(天长县令),自认天谴,即日告辞云云。其居停亦颇闻之,优给川赀,且言不便面别。是日吾所遇者,盖其出署之第一日也。怪事怪事。”
  在历代男子化女的事件中,影响最大的应该是明代隆庆年间,山西李良雨化女事。此时连明史都有记载,时人的笔记比较详细,我们不妨先来看《穀山笔麈》上的说法:
  “隆庆三年,山西静乐县丈夫李良雨为人佣工,与其侪同宿。一夕,化为女子,其侪狎之,遂为夫妇。守臣以闻,良雨自缢死。”
  那么这个李良雨好像和别的两性人也没有什么不同,为什么在当时会引起很大的反响,甚至明代的小说家陆人龙还把故事收录到自己的小说集《型世言》当中呢。下面是陆人龙对李良雨事件的点评,他说:
  “如今世上有一种娈童,修眉曼脸,媚骨柔肠,与女争宠,这便是少年中女子;有一种佞人,和言婉气,顺旨承欢,浑身雌骨,这便是男子中妇人。又有一种蹐躬踽步,趋膻赴炎,满腔媚想,这便是衿绅中妾媵。何消得裂去衣冠,换作簪袄?何消得脱却须眉,涂上脂粉?但举世习为妖淫,天必定与他一个端兆。我朝自这干阉奴王振、汪直、刘瑾与冯保,不雄不雌的在那边乱政。因有这小人磕头掇脚、搽脂画粉去奉承着他,昔人道的举朝皆妾妇也。上天以灾异示人,此隆庆年间有李良雨一事。”
  可见这是将男子化女之事和时政朝局挂上勾了。不过这也算是自西汉以来的传统,一代易学大师京房就在《易传》认为:
  “女子化为丈夫,兹谓阴昌,贱人为王;丈夫化为女子,兹谓阴胜,厥咎亡。”
  而同期的《春秋》纬之一《春秋潜潭巴》亦谓:
  “小人聚,天子弱,则丈夫化为女子。贤人去位,天子独居,则女化为丈夫。”
  总之,还是天人感应的那一套了。

  在古人眼中,最强悍的两性人则是能够时男时女,什么叫做时男时女,就是一个人的身上,同时兼有女性的阴道和男性的阴茎,早在宋代的《重刊补注洗冤录集证》中就有一条这样的记载:
  “吴县民马允升妻王氏与金三观妻周四姐奸宿一案。验讯周四姐产门内从小生有软肉桩一条,与丈夫交媾并不关碍。肉桩举发即伸出,长有二三寸,粗如大指,可与妇人通奸。”
  中国现存最早的案例选编《《疑狱集》上说道:
  “宋咸淳间,浙人寓江西。招一尼教其女刺绣,女忽有娠。父母究问,曰:‘尼也。’父母怪之,曰:‘尼与同寝,常言夫妇咸恒事。时偶动心,尼曰:‘妾有二形,逢阳则女,逢阴则男。’揣之则俨然男子也,遂数与合。’父母闻官,尼不服,验之无状。至于宪司,时翁丹山会作宪,亦莫能明。某官曰:‘昔端平丙申年,广州尼董师秀有姿色,偶有欲滥之者,揣其阴,男子也。事闻于官,验之,女也。一坐婆曰:‘令仰卧,以盐肉水渍其阴,令犬舐之。’已而阴中果露男形。’如其说验,果然,遂处死。”
  这个故事后来经明代才子凌濛初的改写,收入《初刻拍案惊奇》,至今读起来还让人心旌摇动。在明清小说,这些时男时女的两性人往往被描绘成邪淫之徒,他们伪装隐秘,通过各种方式与妇人闺女接近,进而诱骗奸淫之。
  总之,这种时男时女的两性人引起了小说家们的高度关注,男女身份随时的转换,带来的不仅仅是性技巧上花样百出,还有性心理上的迷离蛊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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