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之"强人世界"

论坛:江湖谈琴作者:阿飞姑娘发表时间:2008-08-26 13:32
17岁的那年一样,我来到同样满是尘土的北京,到处是胖子,和说卷舌音的大妈。北京太大了,迄今为止我也不曾洞悉这个城市的秘密,我们活在彼此的孤岛之上。还是一个少年的时候,我就开始憎恨自己的生活。我憎恨它没有光彩,不够理想主义,不象小说里那样浪漫,传奇,缺乏美,缺乏音乐性。我很年轻很年轻的时候,从来不明白,为什么每天清晨醒来,自己总是这么由衷地害怕着。那是充满了动荡不安和不快乐的青春期,阴郁,四处游荡,无用的热血四下沸腾,偏偏不知道如何解决欲望的问题;对身体还不熟悉,对音乐也只是一知半解。
我们走很长,很长的弯路。终于还是要继续走下去。这一点驽钝,我还是过去的那个,没心没肺的,冒冒失失的,大胆莽撞的,幸福大街的,主唱。很多年前,第一次来到北京,在初秋寒凉的天气。那时每天慌慌张张、浑浑噩噩地上课,当代数作业才得到一个C的时候,我终于为自己的无能所震惊,不知所措地哭了。

许多年后有一个摇滚老炮仗着自己长得黑,冒充自己是“雷鬼”,乔装成第二位摇滚教父,并叫嚣着“摇滚不死”,我们都只好噤了声,却都不认为是他的个人心声,也许是公司的主意也不一定。无独有偶,也有标致的少年打扮成“文学良心”,抗震救灾的英雄;依靠校长父亲的职权,书商情人的人脉,也有宛若处女的人俨然是文学的代言,上了各种的电视访谈,倾诉自己的柔弱,善良和对文学的一种矢志不移的痴情,在最近一本小说里,她描述了一名可敬的女性反复被强奸的过程。一个牛比作家说过,这是一个强人世界,奥运却恰逢其实地、轰轰烈烈地开了。王小波一语成谶,我们成了“沉默的大多数”。

我们竟然也有过好运气,远在“新摇滚教父”之前签约了,计划2002年 秋天会有专辑出来,这个消息令乐队所有人精神为之一振,吉他手耿放甚至天真地想,难不成要当摇滚明星了?事实证明,我们没有我们的前辈和后辈们运气那么好。我推迟了托福考试,以及毕业论文的写作。那一年,我没有拿到学位,既没有继续为去美国而努力,也放弃了公派去日本的机会。更糟糕的是,我依赖的男朋友终于和我分了手。公司承诺给我们4万元买断了版权(多么便宜的交易),结果却只给了一万,就消失了个无影无踪。一直到了2005年,唱片才别别扭扭地出版了,印制十分低劣,让人误以为我们已经红到象“黑豹”一样,居然可以有盗版了。

许多年前,穿一件新的卡其色的棉布裤子,和一件红色的圆领七分袖的棉T恤,戴一顶圆帽子,狠狠地弹一把箱琴,就以为自己很新潮了。那时我们以为我们就是摇滚乐勇往直前的壮士,前锋,无所畏惧。那时我们异常凶猛,异常天真、温柔。现在我知道,那是很漫长,很漫长的一场梦。
其实我们年少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们会这么,这么孤独。孤独到,无以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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