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年前, 俺和俺的一个兄弟出玩的最后一站是朱玑市,到达时已是黄昏时分,匆忙找了一个招待所就住下了,然后跑到街上买点吃的,小小的城市笼罩在最后一抹金黄温暖的阳光中,街上几乎没有人,俺还记得那天的晚饭是两个五香鱼罐头和一瓶半杜康酒,挺大的房间里两张单人床远远的摆在屋子的两头,墙角上有张桌子,两把椅子一个黑白电视机。回来后,打开窗户,让夕阳的影子斜斜的撒进房间, 铺满了天花板和半边墙,那个傍晚所有的记忆都是金色的,长长的,慢慢的。太累了直接上了床,哥俩各自扯过一把椅子到床头,把酒匀开了,就着鱼罐头靠在床头,边喝边聊,边看着电视,不记得说的是什么了,好像也没什么重要的,只是酒喝干了 ,空气很新鲜,窗开着,电视在入睡的时候还撕撕的响着。
五泄水库是俺们要去的地方,没有很多人工雕琢的痕迹,在水面上还到处可见野生的鸳鸯,一对对的,羽毛并不华丽,像褐黄色调的山水,静静的在水另一边依偎着的浮着,连看都不看我们一眼,好象彼此还说些什么,看来船夫有意避开它们的小天地。这是还没开放的保护区,俺去过那里之后才体会到什么是世外桃源。从开始一路上我们总是和一群小姑娘时不时的会碰到一块,实在记不起怎么搭上茬的了,反正搭话之后半天里谁也没听明白对方在讲些啥过,老是在兜着圈子解释上一句话,她们大都很害羞,后来我们一直一道逛着,只有两个小姑娘半带着羞的总跟我们说着,很费劲才会理解对方,语音的歧义不断的让我们发笑,有时候俺窘的脸红脖子粗的,俺的兄弟对付姑娘一流,这时候也没折,大家比划着哈哈笑着, 她们白皙俊俏的脸上一直浮着红晕,现在想起来俺心里仿佛还在蹦蹦跳着。最后她们竟会邀请俺们哥俩跟他们一起回去。原来他们都是朱玑市的一个纱厂的女工。混在一群叽叽喳喳的女孩中俺们溜进了女工集体宿舍,消息很快就被同行的女孩给传了出去,不断有很多女孩涌进她们的小小的宿舍来看俺们两个怪物,他俩不时的要赶她们出去把门关上,俺记的俺的头不停的撞在上铺的床框上。她们俩不时的跟同寝食的女孩说了什么,他们用脸盆端来水让俺们用她们手巾洗脸,洗手,不知从那里端来一个小桌子仅仅刚好放在屋子中间两张双层床的之间,同寝室女孩又从食堂打来几大盆饭菜,还在煤油炉上炒了两个菜。俺们两个傻小子想去帮忙干点什么,他们说什么也不让,就让俺们坐着。菜,最后小桌上都放不下,干脆她们就轮换放两个菜放在地上,俺哥俩拿出最后的一瓶杜康酒。期间, 她俩到门外出去了一会儿,她们的小姐妹告诉我们是她们的男朋友来了,很快她俩就回来了。她们赶跑了他们的男朋友! 那顿饭吃了有三个小时吧,我们不停地说,不停的比划,不停的笑... 10点多了,只有一班火车了,她们把剩下的酒塞进我们的背包里,说什么也要送我们去火车站,拗不过,找来两辆自行车,俺哥俩骑车,她们俩抱着俺们的大包坐在后座上。城市不大,时间也过的很快,到了车站,候车室已经锁了,更没人检票了。没什么激言壮语,她们要留下陪我们等,我们坚持要她们回去,太晚了,最后她俩坚持要看我们进了站台才肯离开,我们从工作人员入口轻轻打开铁门,从值班室窗下溜进了站台,隔着走道和那扇铁门,我们挥着手,看着她们消失在路灯的阴影里。
我们错过了那辆车。十一月的晚上在潮湿的风中格外的寒冷,三点钟我们搭上了一辆慢车。从她们离去,俺俩突然没话了,只是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剩下半瓶酒。车上拥挤肮脏,只能挤着站在过道中,谁都不困。
俺们和姐妹俩再没见过面,通信保持了三年后,终于失去了联系。俺们谁也没有告诉过别人我们在西施故乡的这段经历。
那年后,俺和俺那兄弟也只见过两次,一次是他来北京参加三兄弟的老二的葬礼。 一次是他结婚来北京旅游。 很少联系,没啥好说的,但心里都知道,如果对方需要帮助,一个电话, 天涯海角也会立刻赶到。
有时候想, 俺还是很幸运的。十年了, 第一次讲出来与大家分享这分纯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