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九号
清早,Abdel又给我带来了油炸果,西奈之行大大缩短了我们心
灵上的距离,他现在象看待淘气小弟弟一般对我,动不动还教训
几句。
今天是埃及市的选举日,满街都是飘扬的彩旗和候选人衣冠楚楚
的人头像,还有女候选人,浓妆艳抹的样子象是过了气的妓女。
Abdel把他的父亲带来看我,顺便送他去投票站。这是个极其和
善的白发老人,他见过西蒙女士,接过我的电话,所以一定要来
看看我这张德培式的面孔。老人不通英语,Abdel把我的话翻给
他,他于是就呵呵笑着眼里放出慈祥的光芒,让我想起了远在武
汉的老父亲。到了投票站,我送老人家下车,他不由分说把我拉
到怀里,给我来了个阿拉伯式吻别礼,梅开二度那种。
出了城,我们直奔大漠而去,今天要去的是几座罕有人至的金字
塔。两个小时后,柏油马路消失,汽车开上土路。在车轮卷起的
漫天尘土里开始有荷枪实弹的士兵出现在路边。
这几座金字塔相距甚远,在一望无际的沙漠里遥相呼应,规模不
如胡夫三塔,但也颇为壮观。我买好票,喘歇了几次才登上位于
四,五层楼高度的入口,顺着仅容一人猫腰通过的石道爬了几十
米,进入一个墓室。环望四周,古埃及人五千年前的建筑水平再
一次让我叹为观止。整个墓室十分宽大,被几盏昏暗的灯泡幽幽
地照着,墙壁用石头堆砌而成,石头一级级堆上去直至在几十米
高的顶端合拢,象个倒置的积木,极具几何美感,可以想见在庞
大的金字塔内部堆出这个墓穴要多么精确的计算,而且石头之间
的缝隙用刀片都插不进去来形容毫不过份。
我走在铺地的木板上,脚步在空空的墓穴里单调而恐怖地回荡
着。我举起相机,突然一个声音在身后的角落里响起:“你有票
吗?”
我吓的差点儿没跳起来,回头一看,一个长衫守墓人不知从哪儿
冒了出来。我把票递给他,他看了一眼说:“你的相机票已经在
另一个金字塔里用过了,要重买。”
我苦笑,告诉他我不知道这规矩,而且我根本不可能再爬回去买
票,更不可能不拍照,你让我怎么办。
他意味伸长地看着我,我恍然大悟,马上套出两镑递过去,
“OK?”
他理解地点点头:“OK!”
于是我们两大文明古国的优秀传人礼貌地相互点头道谢,各自心
满意足地分手。
Leica M6, 35/1.4, TMX
Aswan, 11/13/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