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大利亚野生资源之丰富远远超出我这来自号称地大物博,世界
中心之龙的传人的想象。
我在坐落于澳洲红色中原的Alice小镇下了飞机,在Herz公司租
到了最后一辆四轮驱动的越野车,一辆长得象PICK UP的丰田大
陆巡洋舰。租车公司的小姐客气地请我签了个合约,上面写着如
果在下午七点钟以后开车,出了事故保险公司将不付任何责任。
我满腹疑惑地签了字,心里暗笑澳大利亚人的小气。可是两天之
后,当我独自一人在黑漆漆的荒原上飞奔时,才深深体会到这份
合约的含义。
第二天早上,我踏上了前往Ayers Rock的路程。公路上澳洲人
都不紧不慢地按着80至100公里的限速开车,对于我这在美国高
速公路上撒野惯了的人来说这实在有点受不了,但想想在CAINS
几次逆行差点儿和人迎头相撞的经历,我决定还是入乡随俗。对
于习惯了右侧通行的人,澳大利亚的公路上布满了陷阱,更何况
我还要用左手换档。
渐渐地,路边的房屋消失了,前后的车辆也越来越稀少,到后
来,我竟然开了三个小时前后看不到一辆车。
五个小时后,我在路边看到了一个被汽车撞死的袋鼠和一头已经
腐烂的牛尸体。那袋鼠的生殖器和翻露在外的鲜红骨髓在烈日下
显得格外凄惨。我下车,顶着恶臭拍了几张片子。一天之后,当
我从Ayers Rock照完落日返回再次经过此地时,发现在那头牛
的尸体前后不到一英里的范围内竟然增多了五头牛的尸体,我才
霍然明白了为什么所有的卡车前面都装备着保险杠。在澳洲,这
东西可真真的不是装饰品。
在澳大利亚的荒原上开夜车是一种难忘的人生经历:飞蛾和小虫
象雨点一样在车灯里飞舞,很快地,车窗上就布满了洗不掉的黏
液。公路上不断有各种蜥蜴,兔子,小蛇穿越,最可怕的是在沉
沉黑夜里的公路上会突然出现一群发亮的眼睛,接着就会有一群
不知所措的牛站在车灯里,呆呆地在路当中冲着我发呆,夜里的
红色中原是牛们的自由国土。有两次,我煞车不及时差点儿又给
公路旁增加了几具牛尸体。
记得那天晚上我开了七个小时的夜车,前后没有一丝灯光,收音
机里搜索不到一个电台,我象是在地狱里行走,可是抬起头,看
看满天近在咫尺的繁星,我又象是站在天堂的门口,茫然而无辜
地等待我的来生。在我想象的来生里,我是个遨游的宇航员,穿
行于五彩的迷雾,划过玄妙的星环,去寻找智慧的冷光,追寻我
的定数。那将是怎样孤绝艳丽的旅程!那将是使我不巧的归途!
为了抵御阵阵倦意,我强迫自己高声唱歌,当歌声快把自己感动
得快落泪的时候,才觉然,我已经把一首“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
上” 重复了N遍。
孤独,路程里无奈的孤独,时时向我提醒着自己的原点!
Contax RX, 21/2.8, IR
Red Centre, Australia, 10/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