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坝上,是老百姓的叫法,泛指塞罕坝(蒙古语:美丽的高岭)之上。地处内蒙古高原、黄土高原与华北平原交界处,东起喀喇沁旗的茅荆坝,西至涞源县的空中草原,环北京半圈,婉若一道大坝。坝上海拔在1500米至2100米之间,年无霜期40天,冬寒夏凉。
高海拔地区是拍风光片的好地方,红山军马场(克什克腾旗)、机械林场、御道口牧场(围场县)、茅荆坝(喀喇沁旗)、孤石牧场、海留图草原(丰宁县)、一家河、蔡木山(多伦县)、翠云山(崇礼县)、灵山(北京门头沟区)、空中草原(涞源县),都是风光如画的地方。坝上四季有景,以夏、秋、冬季为佳,有大片的森林、牧场、农田,有美丽的花朵,有数不过来的野生动物。川西、甘南、西藏、新疆的风景、风情当然好,可是去一次不容易。坝上是离北京很近的风光摄影创作基地,反正我是一见钟情。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它那纯朴的民情。我最先去的是丰宁坝上,它距北京275公里。星期六开车去,星期日回来,可以拍一个傍晚和一个早晨。白天,开着吉普车上高山,下沟壑,踩景点。坐在草地上,听民歌,咂啤水,看蓝天白云、草原花朵、牛马羊群、麦浪黄花,悠然怡哉。晚上,在老乡家吃一顿农家饭,与大叔、老哥抽烟拉家常。仰观夜空,看城市里见不到的灿烂繁星和巨大的银河,再美美地睡一回热炕头儿。两天可以玩得很快乐,在老乡家的食宿每人20元。我到丰宁坝上,总是住在二道河农牧场杨庆华家,每次来给他的孩子带些小礼物,走时他送给我们一麻袋土豆或者其它土特产。有一次,我带着单位的一大群人到坝上玩,到老杨家门前时,只有几户人家的小村热闹起来,打招呼,送水喝,往屋里让。单位的同事十分惊讶地说:"你怎么跟回到家一样了"。当你真正爱一个地方时,它也会爱你,给你回报,有几张片子就是在这里拍出来的。
围场坝上距北京460公里,风景确实比丰宁坝上更美,但没有四、五天玩不好。夏、秋季去围场比较容易,冬季则比较艰难。1999年12月,我第一次去那里拍雪景。由于缺乏寒区驾驶经验,准备工作不足,没有换高寒机油和齿轮油,再加上遇到了20年来坝上最冷的冬天,气温达到零下40度,一路上不是打不着火,就是前后桥的齿轮油凝固住,最后缸垫也给呲了,走一路换一路零件,修一路车,狼狈透了。在坝上人没敢过夜,车没敢熄火,看了一眼,拍了几张,狼狈逃窜,下坝时灌一路机油,放一路水,免强将车子开到承德修理,换乘火车回到北京。那时想,以后冬天别来拍了,反正夏、秋景色都很好。可是没有过几天,又想上坝了,于是呼朋唤友,利用春节长假,改坐火车,先到四合永,再请红山军马场结识的朋友名仁山庄度假村李殿民经理,租两辆吉普车接我们上坝。那会儿军马场只有两个度假村,一个是名仁山庄,另一个是康虹宾馆。从机械林场到军马场的路不太好走,主要是积雪太深。车只能沿着车辙走。夜里一场风,能够把头天的车辙盖得无影无踪,一片白茫茫,认不出路。
现在,随着旅游的发展,马场的招待条件好多了,新建了很多度假村和家庭旅馆。不过冬天,军马场所有的度假村、招待所都不营业,来坝上搞摄影创作的人只能住在小规模的度假村和老乡家。我自己去当然只能住在李殿民那里,不然的话,他非骂我不可。如果跟着速度大哥去,可以住在车坛的创作基地马场老宋家。话说回来,李哥为人热情,乐于助人,80年代初就和摄影人厮混,知道很多摄影方面的事。我每次出门前,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到哪儿去拍好一些。他总能给你一些建议。
冬季来军马场摄影,一般在喇嘛山和村北小山坡上取景,就能拍到片子。从村里走到喇嘛山的山腿子上需要1个小时。坝上的路坑坑洼洼,被风雪覆盖,表面一片平坦,连路基边的深沟也很难看出来。原则上,冬天除了通往桦木沟的围-克公路,其它景点都不能开车去。那年李哥家隔壁的于涛家住了一帮承德玩摄影的朋友,租了一挂马拉爬犁去将军泡子方向拍片儿。早晨7点出发,一直拍到傍晚6点,拉马的老乡又饿又冻,在路边跺脚溜达,一不小心,掉进了齐胸深的雪坑,松开了缰绳,马拖着爬犁跑了。老乡挣扎出雪坑,追马去了。这时天黑下来,山坡上的摄影人,只好深一脚浅一脚往回摸,回到村已经深夜了。村里人都说,他们能够摸回来真不简单,如果迷了路,没了体力,很可能被冻死。坝上夜间的气温一般在零下30度,出去撒泡尿,都快被冻僵。
冬天到坝上拍片儿,自身的保护也很重要,最好穿全套的冬季野外生存服装。冬天来这里,最别扭的,莫过于解大手。进到公厕,只见从茅坑中高耸出冻得梆硬的黄金塔,好象桂林山水似的,找不到下脚的地方。寒风从坑内向上兜着吹,生生给你噎回去,苦不堪言。李哥说,你们不习惯,不如上山拍照时,到桦树林中挖一个雪窝,既避风又不冷。照法儿一试,果然不错。有一位朋友穿的是连身滑雪服,挺飒。野外拍照时突然内急,滑雪服后身没拉链,也没魔扣,解大手脱得只穿内衣,很狼狈。所以冬季到坝上拍片,还是应该穿带有风墙的分体羽绒衣裤,穿雪靴加雪套,雪不会往鞋里灌。
相机要有足够的防寒能力。我见过的相机中,纯机械相机如尼康FM2等,电子相机如佳能EOS系列,120相机如禄莱6008,工作正常。哈苏、尼康F5、尼康F801S等,都出现过误事的现象,问题有的出在润滑上,有的出在供电上。电子相机加装怀中电池,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摄影包中最好塞两块巧克力或者压缩饼干,管用。
不管坝上冬季多么艰苦,不管有多少次自己在心里说,以后还是别这时候来了,可是当低照度、低色温的太阳光照在雪山上,演化出绚烂的色彩时,心中充满无限欢喜。玩摄影的,能够拍到好片儿,吃多少苦都值啊!所谓的苦,其实也没什么,现在的条件比以前好多了。无非是交通不便,洗漱不便,肉菜倒不缺。有每天洗澡嗜好的朋友,您要是这会儿来,当真要掂量一下,这里的卫生条件不比夏天,几天不洗不涮不漱是平常事。冬天拍片,也是一早一晚的活儿。中午和晚上,喝酒、吃肉、放炮、打牌,过大年,挺乐呵。
交通方面,自己驾车,如果车况好,加注防-40度的冷却液、机油、齿轮油,电子点火正常,也可以自己开车上去,一定要用四轮驱动的车。不过也不宜乱闯,最好沿着车辙印走。不想开自己车上去的,可以把车寄存在围场县,租当地的车上去。如果自己没车,也可乘火车到四合永站下车,乘汽车到围场县下车。租当地的车也分坝上和坝下两种,常跑坝上的车没问题,比如四合永火车站边开饭馆的老牛,常年跑这趟线,信得过。没经验的,上到坝梁就不敢开了。有的甚至连夏季也是这里不能去,那里不能去,穷对付。还是事先和坝上取得联系,安排好住处,让上边下来车接好一些,车价是一样的。
冬天的坝上,除了拍摄雪景,还可以滑雪。猎是不能打了,已经禁止了,别看俺号称猎人,一个野生动物也没打过,只用相机猎色,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