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院子不大,在外面混了几年再看,比记忆里更显小。大爷现在腿脚还好,能干得动院子里的活儿,就当锻炼身体了。我回去时,已经种上了一垄葱,后来我帮着种了几垄土豆。
在我的记忆里的老家,象征物有两个,一个就是那棵杏树。它比我的岁数大。老叔参军那年从地里自己长出来的。结果成了全村最好吃的杏。当年割资本主义尾巴时不知怎么漏了网,正长在壮年时赶上开放了,拿到集上去卖,因为没有别的竞争者,价钱不错。大爷说,现在各家种的果树也多了,已经卖不出钱来。后来回城里上学,每年暑假回来时都能赶上吃杏。回来早了但等不及,就爬到树上青的里面找稍黄的。左边牙吃倒了就吃右边的。都说桃饱杏伤人,可能因为年纪轻,没事,就是晚上吃饭时连豆腐都真的咬不动了。架不住第二天还吃。记忆里,树上的洋剌(拉,二声)子虽然蛰人很疼,但捉几个放在火上烤也贼好吃,闻起来也香。这一次回来没考虑日期,却误撞上杏树开花。头天刚到还都是花骨朵,被一晚的风吹,第二天全都开了。让我觉得真是不可思议。第三天更开始下雨。没想到在东北老家经历了杏花春雨。
另一个象征物已经没有了,是杏树北面住了几十年的土房,九八年发大水,泡堆了。大爷说,老叔参军走那天,不停地绕着土房转啊转。我小时候也住在那土房里,那时还有奶奶,但现在都没了。我特农民习气地想,以后我要发达了,给家族作个徽章,上面就是这棵杏树和那间土房。我向大爷要当年挂在土房玻璃框里的老照片,大爷却说,当年被水泡后又被虫子嗑了,忘了放哪儿了。
这次回老家,我想的特简单,为老家照最少八张照片。分别在院子里和屋子里对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照一张,然后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