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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影随形——西行日记


深呼吸，向西。

8.8
决定去西藏之旅对于我来说不是一个太困难的决定：无论是心灵上还是体力上都为这一次
的朝圣做好了准备：在黑夜的寂寞火车上我就这样想到。从南京出发，在火车上呆了一天
以后，暮色沉沉而来，我在一旁蜷起身子都很安静得像孩子一样睡了。往昔的影像便浮现
出来：一年前，也是这个时候，在去广州的33小时的火车上体会寂寞；一年之后，同样的
时间里，我沉默。

8.9
24小时的时间过起来倒也飞快，一天就在这样的耳鬓厮磨中迅速凋零；到傍晚的时候，就
见到了熟悉的秦岭。1997年的夏天，在那些青色的山和蓝色的雾霭间，记忆自己跑出来寻
找他们的脚步。这天，我几乎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去看藏羚羊旅行手册，心中有着各式各样
的疑惑：想起了肚子出门在外的种种可能性，不由把期望值降到了最低点。晚上车子在山
中穿行；晚霞安静地睡了。成都越来越近了。

8.10
早上8点地到达成都，下雨，心情不错，挤了四元钱的公车到达春熙路旁边的宾馆，说实话
，成都也是多日的干旱之后落的雨，这样想下来，心情转为机遇也未尝不可。到了成都当
然要去春熙路，龙抄手。站在熙来攘往的街头，一边吃一边欣赏路人和街景倒也怡然自得
；想象起拉萨的模样，几许期许几许忐忑。红油抄手、担担面、艾蒿杷、腊肉粽子、凉粉
……成都实在是美食的天堂。
下午漫步；去找老灶火锅；经过Parkson门口，沿着人民南路西大街慢慢地行走，路上买了
新鲜的核桃和枣子，加冰块的冰粉很好吃^O^，我很享受这种异乡的清静与悠然，老灶火锅
是成都的名吃之一；火锅店的名字叫做快乐老家，据说南京也有，真是FT。

8.11
早上起来赶7点的飞机；遗憾的是天气不好，云雾遮住了四姑娘山；飞行了半个小时进入平
流层的蓝，天忽然令人惊讶地爽朗起来，隔着一条走道的成都小姑娘，挂着“独自旅行”
的牌子，可爱异常，给她拍照片，动人。从飞机的窗口望去，一座座雪山依然历历在目，
印象中的西藏突然真是并且清晰起来，美好的让人有些心痛；没有什么多余的语言，只是
拿着相机喀嚓；一小时后到达贡嘎机场；出门照例是35元每人的大巴，曲水河顺着山南的
公路在这里流淌，然后献给雅鲁藏布江，回头望便是风景；蓝色的天空和雪山相映；心便
生若是浮云的惘然；在车上和来自台湾、香港、和马来西亚的几位女生相识；她们要共同
完成一场阿里的旅程，实在是佩服有加。
虽然对布达拉宫早已不再陌生，不过一车人看到如同风景画一般的红宫白宫还是忍不住呼
喊起来；我却平静依然，这样的图景已经在心理不知被多少次重复，又被阅读——心里泛
起的却是转宫的乐趣……
开始找病馆的时候才意识到在日光城行走也是一种乐趣；在离天更近的地方随人流飘浮，
药王山从脚边流过；八廓街从脚边流过；大昭寺从脚边流过。眼前一片宁静的白色，而耳
边一片寂寥，虽然已经是繁华的极致；这就是属于我们的拉萨了。
从亚宾馆慢慢走到吉日去，慈祥的藏族阿嬷给了我们落脚的地方；站在平定的藏式房
子上面晒太阳，是每一个来到拉萨的人最大的享受之一；远远望过去，格桑花儿在阳光里
微笑；拉萨给我的印象，是白色的。
轻微的高原反应，不敢怠慢，睡过去。到下午时分，走到有着黄色招牌的Outlook咖啡店去
喝下午茶；在西藏多的是这样各种风格的咖啡厅和酒吧，文化和经历在这样的和谐交流里
顺畅地流淌着；看着时间从手指间流过，竟连遮挽的欲望也没有。八廓街是一定要去的；
玛吉阿米也不能错过。在八角街白色“盛装”的建筑群中，一幢黄色的小楼已经如同她的
名字一样，刻在心里深处。这里是世上最富有传奇色彩的第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的密宫
；已经没有人能知道那月亮般娇美的女子，不期而遇的场景，而我们只能想象：
在那东方高高的山尖\每当升起明月皎颜\那玛吉阿米的笑脸\会冉冉浮现在心田。”
“玛吉阿米”，在藏语中意为圣洁母亲、纯洁少女、未嫁姑娘，或可引伸为美丽的遗梦…
…
　顺着朴质与无华的旋梯跨进这黄色小楼的二层正厅门槛时，一股浓烈的气氛便迎面而来
，顿感迷惑：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室厅正中悬挂着的“强巴”佛像，那可以透视所有来者灵
魂的神目连同黑白的老照片、唐卡画、给人一种历史与沧桑的交相辉映；用西藏羊毛氆氇
作成的餐垫，有别具装饰和实用之妙；那泛着金光、用极精湛的手工木雕精制而成的吧台
，既渗透着西藏贵族文化的华贵、典雅、精细，又能与这里古朴、厚重的环境基调相和相
融、自成一体。这里的菜单和吊灯，是西藏古老的手工土纸做成；这里的花瓶和咖啡杯，
是西藏民间的土陶制成。这里每一件物品的特质是西藏的、古朴的、艺术的……
坐在玛吉阿米的二楼，享用着温暖的酥油茶和牛肉Pizza，一把巨大的布伞遮住整个房顶；
凝望淡青色的天空，什么都不想说，任凭时间在从容的目光里老去：八廓街像一双合拢的
长手臂，环绕捧托着大昭寺。寺庙门前永远无止息的朝圣者的等身长头让人动容；佛灯长
明不息，圣火永远旺盛。朝拜焚香完毕，人们走到红尘十丈的街面上，边转经边转街，开
始购买自己所需要的物品；在八廓街，人们所需要的东西几乎都有。货物有自印度、尼泊
尔、缅甸等国辗转运来的，也有从内地运来的，更多的自然是西藏各地的土特产。从以钱
购物到以物易物，从以尺量物到以臂量物，从侃侃而谈到打手势看计算器，从讲藏话、汉
话到外国话……这里的一切商品，既有历史悠久的“老”，又有兼容并存的“大”，同时
有发达再创的“新”。对于我，这条街摊上的一排排古董最有吸引力，光是那些古拙的木
雕面具和骨制项链就够玩赏半天，眼馋半天，即使不买任何东西，逛八廓街也是一种享受
、一种陶醉。在拉萨的每一天里，这个地方无时不留着足迹，况且，转一遍八廓街，就是
对大昭寺的一次心灵朝圣……慢慢走下楼去，沿街寻路，清冷的月光照在八廓街上，街道
两旁店铺的门扇和楼上的窗户紧闭成一排排黑块，无数只狗静静蜷躺在墙角阴影下，远处
一二座大香炉显得凝重而神圣。殡车在前面沉闷而神秘地向前移动，口里念诵着六字真言
，缓缓。我不知道人真的有没有灵魂，但我相信，那一时刻，逝者的灵魂极其安祥、宁静
，在八廓街，它重新有所寄托、重新年轻。看了雪域和亚宾馆的留言板，很闲适。回到吉
日，在四人的房间里，遇到了张、余和庞兄三位兄长、庞兄是传奇人物，从广州开摩托一
路上来，去了珠峰；实在是勇气可嘉。
明天据说是一年一度的甘丹寺晒佛，实在是很期待。躺在床上凝望夜空；天晚天蓝，天天
天蓝。揉碎在夜的星火里，八廓街的感动已非一天所能诉说。



8.12
清晨起床天还黑着，第一班车开向干丹寺；坐在车前排，Chinablue的天空和蔚蓝色的镜泊
里，心情也一点点明朗起来。大约七点就到了山脚下，山只有200多米高；可是真正到了山
顶却是9点30，甘丹寺是拉萨藏传佛教格鲁派的三大寺院(甘丹寺、哲蚌寺、色拉寺)之首，
始建于公元十五世纪初。公元1410年2月5日，宗喀巴被迎请到甘丹寺，主持盛大的开光仪
式，并担任第一任甘丹寺池巴。寺院的建制恢宏壮丽，让人不禁生出种种联想；可惜在文
革中被毁于一旦，现在能看到寺庙是1984年重新建设，不过看去还是一样的古朴雄伟，每
年的展佛节是西藏最隆重的佛事活动之一，活动期间有上万名信徒和国内外游客前来朝佛
和参观。
说实话，对于晒佛的习俗和宗教意味我们并没有太多的了解，但是多少会有些敬畏和崇圣
的感觉；在人群间穿梭，进入内殿（白宫），信徒们一步步前进，酥油灯完成着使命的跳
跃；信徒们有他们的理想，而我则只是寻找：人像和群像。老人、孩子、清澈的眼神。

人群很快水泄不通，干脆坐在藏民中间，专心致志地看起来，晒佛的仪式非常隆重：喇嘛
们排成一队，几轮法号吹过，好几十个僧人便抬着600平方米见方的巨幅唐卡走过去，自下
而上地将画卷拉升；唐卡里外三层，外面是一层写满经书的黄色经幡，紧接一层百色的，
最后才能看到佛祖的真身；佛像的额头上镶了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非常震撼。
然而下山的经历多少让人有点出一身冷汗：蜿蜒的山道上，车子行了几百米，忽然一个大
踉跄，车轮翻进了路边的深沟。这才体会到西藏之旅的危险；说命悬一线也不夸张；如果
把刚才同样的路线改成上山的……不由得暗自庆幸，
换了车子回到拉萨，休息很重要也不敢怠慢；晚上在大昭寺广场的一个小角落里找到了不
起眼的“刚坚扎西饭店”，只有藏文和英文菜单、点了牛肉藏式包子和莴苣，酥油茶的味
道更加地道，和玛吉阿米比起来更加生活，4元/瓶，足够两人用。继续转悠，看见一家“
Love not Shi Hand”珠宝店，是“爱不释手”——这样的翻译……也实在是有够幽默的。

虽然八廓街的珠宝店良莠不齐，但也有机会能见到真的珍宝。在北京路上一个不起眼的门
面里，便看到了许多精美工艺品：这里的天珠所保留的真实的纹路和细腻的质地让你不得
不惊叹于自然的力量：竟然能造出这般鬼斧神工的东西来。略略和热情的老板攀谈了两句
，唐卡、造像、银饰、转经筒……每一样都诉说着历史，可惜囊中羞涩；不过由于偶然的
机遇大开眼界，却也不得不说是幸事。回旅馆的路上，吃了拉萨鱼、土豆片和豆腐。这一
来到了晚上胃便饱受折磨；由于供血不足，疼得非常厉害，这也是高原反应的一个典型特
征吧！大家一定要小心。在北京路的“念”酒吧，与一名美丽的德国女子相遇，她已经在
拉萨生活了３年，养了一只很大的黑色拉布拉多猎犬。我们坐在酒吧里喝甜茶，寂寞地度
过夜晚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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