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网俱乐部

8.13
山南是藏族文化的发源地，所以当然没有不去的道理；在微微有些凛冽的晨风中来到大昭
寺广场，上了去的扎囊县的班车；在西藏如此搭车一般都需要一点的勇气：一车人除了我
们全是藏民，虽然少许不踏实，不过也颇有些少数民族的乐趣。
在西藏，无时无刻发生着的事情都让你坚定地相信，他们的确是虔诚而且为信念活着的；
路上很颠簸，扬起的风沙很大，不过也许是他们天生的习惯吧，他们都坚持开着车窗，无
奈之余倒有点感动了。车子慢慢悠悠再在公路上晃了四个小时，到了扎囊县，送我们去桑
耶寺渡口的居然是桑塔纳2,000型，在桑耶寺渡口上了船，我们要从这里到雅鲁藏布江北岸
的桑耶寺去。从从容容的雅鲁藏布，江宽水阔，浩浩汤汤。岱色山峦仿佛就长在江里。山
间的云彩浮在透明的空气中，半天不动。坐在船上，静静观赏，心思早已扩张得没有了边
际。
坐定神闲，打量起船上的同伴来。两个藏族小姑娘有着在明亮的眼睛，我想起老舍小说中
牛天赐形容蜜蜂的睛" 黑得象夜里"。那个抱着婴儿上船的康巴汉子此时已用江水抚平了头
发，重绾了红丝绦，整理了他的藏袍，端坐在船头，等我给他照相了，尽管我并没有立此
存照的意思 。渡船慢慢地向彼岸靠过去，船上没人说话，周围安静极了，远处的山在云端
漂浮，江水缓缓流淌，仿佛一切声音中水水面漂走似的，虽然烈日当空，却并没有太热的
感觉。我们这些天南地北聚在这船上的旅人，全体都沉浸到广阔的美丽中了。只有一江无
声的流水为我们伴奏。同船的还有汉语说得很好的古桑索朗大叔和妻子；在这里飘着，如
同那种熟悉的故乡的感觉，平静而美好；对岸的灰色岩砾和码头已闪现，羊群在岸边安静
地吃草。
一个半小时后，我们登上了雅鲁藏布的北岸。岸边有辆中巴车正等着把船上的人运到桑耶
寺。上了车，在没有路的路上颠簸向前。山上有新建的五个白塔，不知几百年后是否有神
话由此流传。沙地上有生着彩色羽翼的戴胜蹦跳，它们都顶着凤冠。羊群哪里有草就往哪
里走，
四十五分钟后，伴随着牛羊和胡杨的出现，一片葱茏的绿洲，红白墙的塔寺雀跃在我们面
前；我们的视野里出现了桑耶寺金色的屋顶。
桑耶寺，美丽的名字，绿茵环抱中的寺庙群，西藏第一座佛、法、僧三宝俱全的庙宇，我
终于见到你了。风撕开连成片的白云，炫耀一块西藏的蓝天，让它正好和青山一起作了桑
耶寺的背景。融合了汉、藏、印三家风格的方正主寺在高原下午的阳光中放射着金光。放
下行李到楼下的饭店喝甜茶吃蛋炒饭，稍事休息，便进得号称世界中心的乌孜大殿了。

一个年轻的喇嘛对我们说：“桑耶寺，一千二百年的历史，这里的一切都是真的。”我相
信，就象我相信布达拉宫里的每一件收藏都不是赝品。所有在其他地方被冠以“传说”的
故事在这个神奇的高原上都是发生过的历史。桑耶寺里，我们看到了在烈火中丝毫未损的
释迦牟尼像和建造这座寺庙的莲花生大师的脚印。如果我不相信神迹，我就永远无法理解
西藏的一切。
一个人徘徊在大殿的二楼，好不吝惜地释放着快门，时间飞逝，蔚蓝天空下的金顶，让一
切变成沉默，等待——鸽子飞来——按下快门，就是如此。一切世俗的描述已成空话，一
遍遍徜徉在只有转经人和阳光的大殿院落，一切安静得如同世界两侧的壁画。默然便是一
切。远处同样安静极了，僧侣缓缓而来，朝我微微一小；抽水井栏上的水珠闪闪发光；鸽
子也乐于这种闲适，不再扑腾；这时候我看见了夕阳下的转经筒，它们在阳光的暮色中是
那么美好和伟大，掏出相机，记录下自己修长的身影和转经筒共同留下瞬间的印象，一切
空灵。从乌孜大殿出来，走道桑耶寺后面的山上，去看寺庙的全景；其实并没有多少猎奇
的想法，仅仅是想让这个旅程完整而已，这是非常艰难的一段土路，很多地方只是前人用
鞋跟踩出来。然而遇见了善良的藏族老人，不说话，只是给我指路，指着方便前行的方向
；待到终于爬到山顶，桑耶寺的平和无私地包围着我；感动之余，有点伤感。
传说在兴建桑耶寺之前，莲花生大师在赤松德赞面前以法术变幻出寺庙，赤松德赞看后惊
呼“桑耶”，表示出乎意料。寺院由此得名并于762年开始兴建，是藏王赤松德赞迎请印度
佛学家静命、莲花生二位大师共同兴建的西藏第一座佛、法、僧俱全的正规寺院。寺庙的
建筑布局按照佛教宇宙观的形式，中心主殿乌孜大殿代表须弥山，揉合汉、藏、印度民族
建筑风格而建。四周以四方咸海中的四大洲和八大部洲，日月殿以及四大天王的四种佛塔
等建筑环绕，与藏传佛教中的坛城曼陀罗一致。而桑耶的意思是超出意想之永固天成庙。
第一批藏族贵族弟子就是在这儿剃度为僧的，俗称“七觉士”。
走在乌孜大殿里，看到殿内层次复杂，相互贯通摞叠，墙壁上绘满了佛像，色彩绚烂逼真
，非常好看。幸好书上说很多壁画在光线非常黑暗的地方，所以备好了手电，饱饱的欣赏
了一番。走到最上面一层，供奉的竟然是五世达赖，有一点出乎意料。从大殿出来再去看
四周的小佛殿，里面供奉的佛像基本相似。桑耶寺的规模是非常宏大的，而且这样的布局
在西藏也是非常罕见，只是随着岁月的流逝，已经不再象画中那样热闹而繁盛。桑耶寺是
个好地方，它有着鼎鼎的大名和平静安详的日子。收门票的僧人悠闲地和游客聊着天。坐
成一圈学习的小喇嘛们看着我们天真地笑起来，腿上摊着经书的师傅也并不责怪。来此供
奉酥油的乡人和殿里的喇嘛说着话，轻松的表情让我猜测他们谈的不会是宗教的话题 。造
访乌孜大殿周围的小庙，总是殿堂门口的鲜花蔓菁先于佛像印入我们的眼帘，让我们感到
迈过那个门坎儿必将置身在一个无限美好的世界。喇嘛们不仅在佛殿外种花，他们居住的
房间窗台上也是鲜花盛开。花枝穿过窗户上的铁栏，仰头驻足，看着灿烂阳光下饱和的花
色，发半天呆。
晚上看天，蓝色天空，本来在阳台上拍乌孜大殿的剪影，忽然就去转寺了，心很清醒，身
体却仿佛不听指挥的只顾前行，一开始很害怕，就在犹豫要不要回去，却看见了转寺的阿
嬷。微微一笑间，不必说话，心里便时间晴朗起来起来；一圈下来，又独自扛着三角架，
——一样的黑暗，却感觉安然释然。回到北门前的广场，藏人们载歌载舞，庆祝年度的禾
果节，这是一年一度的庆祝丰收的盛大节日——明日便开始收割青稞，他们在广场上似乎
在赛歌；拿数码相机刚拍了几张，却突然停电了，广场上顿时变成漆黑一片；心里一阵紧
张；然而让我意外的是，和想象中的截然相反，歌舞的人们竟然连办句也没有止歇。置身
其间，便没有不为之旋律和节奏所感动的；于是宁愿化作满天星斗中一颗，静静凝望这土
地，和人们。

• 相关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