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网俱乐部

唯唯降生前后，我听到她妈妈说了一句很温暖的话： 女儿是父亲的最后一个情人。
我有时会想，一个男人在一生中有很多的契机，对他的思维、生活和未来产生决定性的影响，婴儿的降生无疑是其中最具决定性的一刻。
我倒不是想说，社会会因为你成为父亲而对你另眼相看，从而对委以重任不再心存疑虑，虽然这一定是结果之一。成为父亲确实被看做男人终于成熟，开始富有真正意义上的责任感的标志。而每一个成为父亲之前的年轻男人与社会间大概总存在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坚持与对立，焦虑地力图改变对方同时拒绝被改变。直到我们的孩子降生，我们才会下定决心与外面的世界和解--因为开始真正明白，为了孩子，我们必须爱这个不完美的世界，这个在我们离开后，她（他）们还将继续生存其间的世界。

在这个大前提下，一个女儿的父亲和一个儿子的父亲可能也会大不一样。假如唯唯是个男孩子，最直接的可能性，我会不会成为一个严厉的父亲因为望子成龙心切，把自己未竟的心愿强加给他，以至于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非常紧张？我只能想象这么多，因为生活真的无法假设。
事实是，唯唯是我的女儿，女儿会让爸爸身体里的温柔成分渐渐发酵，无可挽回地涨满整个内心。以至于在虚构的影视小说情节里，每一个恶毒的暴君，奸侫的小人背后都会有一个娇宠的公主。生活中虽然没有那么绝对和泾渭分明，但每次当我认真地想到唯唯或者看着她的笑脸，去除了防护的内心都会被充满的怜爱激荡得有些疼痛。
唯唯长得特别象我，而不是她的妈妈，这让我有些失望，不仅因为我并不英俊而她的妈妈美丽异常。这其中，我是有一点私心的。好在某些时候，我可以在唯唯的脸上发现与她妈妈神似的表情。
我不知道是不是别的爸爸也想象过这样的场景。在二十年后的某个时刻，已显老迈的我望着长大成人的女儿说：“唉，一转眼，唯唯都长这么大了，真象你妈妈年轻的时候。”
这时候，女儿不仅是一座桥梁，联结起两代人的共同岁月，更象是一个美丽的书签，让她的老爸在凝视间，得以重新翻到并温习与她妈妈年轻时的相爱时光，在女儿的眉目中触摸到妈妈穿越时空的熟悉面容。
她妈妈说得没错，“女儿是父亲的最后一个情人”，可惜现在这个情人还太小，我只好耐心等待。即使只因为会有这样的时刻，我觉得衰老也并不那么可怕。这句俗套的台词也刻在我心里很久了，到了那个时候，我肯定不会说错。
我们永远无法知道自己是如何长大的，不管怎样回头张望。我们其实也同样不会明白我们的孩子如何长大。比如我的唯唯。虽然她还只是个不到两岁的小人儿，虽然我几乎每天都有足够的时间陪着她。但还是仿佛一眨眼，她就从小小无助的婴儿变成了有主见的两岁小姑娘。她很支持老爸上班，因为那是为了给她“买奶奶”。在她的印象里，老爸一定是无所不能的。我曾经在网上(江湖色)读到过一个女孩儿的文字。在她童年的印象里，老爸年轻而自信，每天下班都会从口袋里魔术般变出各种好吃的零食。而许多年以后，女儿长大了，并且在一天惊讶发觉老爸不再强壮。
不知道唯唯在我说出那句台词时会如何看待那时的我，时间一直在给予我们双重的东西，成长与衰老，未来与往昔。比如现在，每当看着唯唯，我都有种错觉，这两年的时光怎么就这样溜走了呢？还是被压缩成一个细小的硬块，存放在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我和唯唯妈妈就这样怀着矛盾的心情，喜悦地看着女儿的成长，急不可待地想知道她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同时又那么怀念留恋她过去和现在的每一个神情，希望她永不长大。就象我们近水楼台地给她拍了太多的照片留影，渴望在一个个定格的瞬间里寻找永恒。
我不是想故意装得特别深刻，并且相信自己能获得理解。在时间的长河里，在最深的心情中想起女儿，每一个父亲都会哽咽得无法言说，那是怎样一种疼痛的爱怜和想哭的喜悦。
--------------------
这就是原因。

• 相关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