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我们都很感伤。
王崴,一个我并不怎么熟悉的ID,忽然从我的身边消失了。除了掐架时看热闹,很少去剑,也没有读过他的贴子,我所熟悉的王崴是《看电影》杂志上的专栏作者,与周黎明,李洋,孙建昌,罗展风等专业影评人同台献艺的资深影虫。偶尔在泡网的首页上看到署名为王崴的贴子,我甚至没有想到此王崴与彼王崴之间有任何的关联。
手里正好有本杂志,翻开第91页,王崴写道:“人生以21岁为分界点,分界的标准不是酒或者驾驶执照,而是电影。在次之前是标准的影盲,之后是狂热的影迷。不记得转化的原因是什么了。厚着脸皮一点说,我觉得这件事情有神示的意义。英语中常形容某独一无二的事物为“SINCE THE CREATION(创世以来)”。从21岁起,我突然发现电影就符合这个标准。一堆无生命的,杂乱无章的胶片,从剪辑台上走过之后,飞扬起来也灵动起来,有如上帝吹进亚当鼻孔里的那一口气——无论是谁让我感悟到这种创造的神奇,是超自然的力量抑或世俗的知识体系,我永远感激。”
那天在江湖的首页上看到王崴被自行车撞倒的消息,脑子里条件反射般浮现出来的是在有次在琴里和人打得天昏地暗的王威,很快我发现我又错了。
PhotoMAN说,“我不敢说自己也是在为王崴守灵,可是我确实无法入眠,从未有过的感受。”—这两天,我也经历了类似的感受。陌生的王崴似乎离我很远很远,熟悉的王崴似乎又离我很近很近。我对他的熟悉源自所有泡网的朋友们悼念他的贴子,和菜头天堂电影院的最后一幕写得尤为动容。王崴的善良,执着,宽厚,才华在我心里逐渐丰满了起来。更重要的是,所有的朋友在这里缅怀他,不仅是因为他是个好人,而且,他是一个坚守自己梦想的人。而这样的人,是值得赢得所有的最崇高的尊敬的。
用那么蓝的话来说,我成为了侥幸的幸存者,被允许在追寻自己梦想的轨道上继续前行。我的梦想是什么,江湖的梦想是什么?有些人在21岁就找到了方向,有些人在61岁时也未必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
很多年前,我爱着的女孩问我:人生就像一场旅行,梦想是我们手中的地图,我们的终点在哪里?我没有在意,也没有回答,我在乎沿途的风景,和看风景的心情,却一度迷失了自己的终点。很多年后,她准备离开的时候,我恍然大悟,但我的梦想还得继续。
梦想是我们心中的乌托邦,梦想给我们在这个艰难的世界上生存的理由和动力。江湖是个乌托邦,构筑在虚拟世界中的城邦,它散发着脉脉温情。江湖绝色是个乌托邦,一群纯粹的人守望在这里,探索,或者追寻着梦想。王崴在他的文章《乌托邦的炼金术》(《看电影》总第250期)里写道:“只要我们的思维能力还存在,只要人类对纯真,至善,至美的追求还存在——我们就要学会与这种幻想共生。”
陆川用《可可西里》,彭浩翔用《买凶拍人》,贾樟柯用《站台》,张艺谋用《红高梁》,陈凯歌用《黄土地》,姜文用《阳光灿烂的日子》,昆汀用《落水狗》,黑泽明用《姿三四郎》。。。开始了他们的梦想。王崴走了,但他的梦想一定会继续。
江湖的梦想也一定会继续,哪怕它仅仅是个幻像。朋友们,让我们的手握得更紧一些,因为我们需要共同守望那片遥远的天空。
——谨以此文献给王崴,和江湖绝色
2005.9.26